也由不得金英不興奮,因為外朝猛地把薛瑄這個大神給搬出來了,要讓他接任俞士悅的大理寺卿一職,然後力推俞士悅出任右都禦史一職。
為嘛說薛瑄是個大神呢?不光是因為他是儒學世家,在士林之中清譽高,清譽再高也就是個屁,皇上把心一硬,說放就給放了,太虛了,真正神的地方是,他曾經在王振最鼎盛的時候,和王振剛過正麵,然後……還特麼活下來了。
那是真正的剛正麵,當時身為大理寺少卿的薛瑄,判的那樁通奸案,主犯之一就是王振的侄子。
這會兒外朝力捧薛瑄上位,不外乎就是內廷一個信號,或者說,給皇上一個絕不屈服的信號,也給金英一個可以先靠過來先解決王振的信號。
很顯然,相比於老道油滑的金英,外朝更不喜歡應付不照牌理出牌、暴虐無常、貪得無厭的王振。
畢竟內廷外朝之間的爭鬥,還離著你死我活有著很長的一段距離,內部鬥爭之下,金英守規矩嘛,守規矩,一些事兒就還有的談。
這和五百多年之後,土鱉歡呼特離譜總統上台是不一樣的。
至於薛瑄的其他成就,比如他的河東派程朱理學這會兒已經初具規模了之類的,就都是小意思了,這年月的士林清議就和五百多年之後的微博輿論一樣,上麵想聽的時候,能吼得非常大聲,不想聽的時候,一副銀手鐲就解決了。
隻不過請出這麼一尊大神出來,外朝內部的頭頭腦腦,其實還是有點兒抓頭的。
“你我幾人聯名,奏請陛下將薛德溫官複原職,卻不知王千之那邊該如何想了。”楊溥看了看手上的奏章,苦笑了一聲。
之前力推俞士悅上位的時候,他們還是走的太急了些,步子大了,扯到了蛋,讓皇上反將了一軍。
現在的情況就是,離了他們內閣這幫人,皇上靠著司禮監那票人,雖然不至於做的更好,但是也不至於讓大明朝短時間內翻船,而下麵的那幫小癟三,隻要能做到隨風倒,根本不會影響辦差之類的事情。
所以現在內閣的大佬們心裏也是挺煩的。
力推薛瑄薛德溫,就是這種煩躁的後果之一,而這個後果帶來的其他後果,就如同楊溥現在說的,王千之,嗯,也就是正在寧夏安撫民眾的左都禦史王文怎麼看了。
畢竟當年薛瑄翻船,險些被王振直接弄死的那個案子裏麵,和他掰手腕還掰贏了的那位,就是現在的左都禦史王文。
大家的黑曆史都不少的。
“如今這情勢,總要給金英吃上一顆定心丸啊,老師。”馬愉苦笑了一聲,即便是在室內,他們都能感受到京師之中秋日的蕭索。
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否則他們寧願保持現狀,讓薛瑄接著在家研究他的河東派儒學,早一步開宗立派。
陳循歎了口氣:“王千之久曆官場,總該知道如今這情勢,況且,身在官場之中,這宦海沉浮的事兒,想必也都是熟悉的,如今情是如此,你我不得不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