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床邊,手上戴著醫用手套,掌心輕輕按在奶奶的額頭上。她想知道父母的事,所以搜尋的是奶奶關於父母的記憶。她做這件事之前心裏有愧疚和不安。做了之後,隻餘震驚、憤怒與恨。
有那麼一瞬間,她想痛下殺手。不過理智還在,忍住了。
她拿開手,盯著沉睡的奶奶足有三分鍾,艱難地挪動腳步,走到暗門前。她緩了一會兒,覺得完全冷靜下來了,推開暗門走進去。偽裝又如何?有防護陣又如何?根本擋不住現在的她。
奢華的臥室,沉睡的老人,老人身側居然還睡著個年輕女人。
從根上腐爛的家族,發生什麼可笑的事都不足為奇。門的那一邊,睡著老人的第二任妻子。門的這一邊,睡著老人和老人的情婦。
她突然發散思維地想,是不是薑正豪的別墅內的情況也這樣?一間臥室,通著另一間臥室。一邊睡的是妻子,一邊睡的是丈夫和丈夫的情婦。
多麼可笑的家族!分家是這種作風,那麼宗家呢?她的愧疚和不安,完全是個笑話。
手伸向老人的額頭,卻感應到一股靈力波動。她驚訝地住手,兩指捏住老人脖子上戴的玉佩看了幾眼,指尖調動靈力,用力一捏,護身符破、玉未碎。
她輕輕放下玉佩,在老人情婦的額頭上一點,這才把掌心按到老人的頭上。她隻要知道父母的事情就夠了,對其它事沒興趣。所以,她搜尋到的是老人所知的有關她父母的一切。
悄無聲息地來,又悄無聲息地去。薑鶴躺到床上,睜眼到天明。她起床,在梳妝台前的鏡子裏看到自己哭紅的眼睛,捂住雙眼好一會兒,這才拿開手,進走衛生間洗漱。
從房間走出來的時候,她的眼睛微紅,不是太明顯。爺爺奶奶還沒起床,也沒到平時的早餐時間。她向廚師點餐,在爺爺奶奶起床前吃完豐盛的早餐,回房間看電視節目。
管家來敲門時,她正吃著零食看喜劇片,笑的很大聲,笑出了眼淚。
管家掩飾好驚詫的情緒,“大小姐,老夫人請你下去吃早餐。”
薑鶴一邊笑,一邊擦掉眼淚,“我吃過了,不用等我。”
“廚房準備了大小姐最喜歡吃的水晶蝦餃,老夫人特意讓準備的。”
薑鶴按了暫停,“我洗把臉,馬上就來。”
管家客氣地關門離開。
薑鶴把手裏的包裝袋丟進垃圾桶,不緊不慢地整理好儀容,這才去餐廳。
薑奶奶看她坐下,一臉慈祥地說,“今天有你最喜歡吃的水晶蝦餃,奶奶的心意,多少吃一點。”
薑鶴開心狀地說,“謝謝奶奶。”
薑阿檬為薑鶴端上整盤的水晶蝦餃,“大小姐請慢用。”退下了。
薑鶴拿起筷子,低頭安靜地夾餃子吃。安靜、壓抑、拘束的薑家餐桌禮儀幫了她,否則她努力維持的麵具隨時會掉。還不到報仇的時候,她要忍耐。
和殺父殺母的仇人同桌就餐而不爆發,是因為她不停告誡自己小不忍則亂大謀,又以不停吃來分心的結果。吃不進去也要吃,咽不下去也要咽,忍不下去也要忍。
父親就是沒忍住,才會不僅沒能為母親報仇,反倒自己也被害。有父親的前車之鑒,她不會重蹈覆轍。
早餐結束,薑奶奶一臉慈祥地拉住薑鶴的手,“走,陪奶奶看一會兒插花節目。”
薑鶴嘟嘴,“不要,插花節目很無聊。”
“你們年輕女孩兒就是沉不住氣,靜不下心。插花很好,慢慢的就讓人沉下心來,對你的以後大有好處。”
她一臉可憐狀地說,“奶奶,可以不看嗎?”
“必須看,下午就要走,多陪奶奶一會兒都不肯?”
“肯,肯。陪您看。”
貌合神離的奶奶與孫女,臉上帶笑地看完一集插花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