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命……”女子一邊跑著一邊呼救,但是微弱而間斷的聲音很快就被淹沒在這靜謐的黑夜中。已經跑了好幾條巷子了,女子覺得自己的腿越來越重,重得快抬不起來了,突然被腳下的攔路石絆倒了,準備爬起來的時候,那人已經在眼前了。緩緩站起來,小心翼翼的向後退,貼著牆,望著麵前的這個人。
“怎麼不跑了?再跑跑試試。”沙啞的聲音讓人不寒而栗,在這暮春之夜中顯得不合時宜。
看著那人一步步的靠近,直到他的影子將自己完全籠罩,女子嚇得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是顫抖著喘著氣。那人伸出雙手抓住女子的雙肩,沒有多餘的力氣掙紮了。她不敢再看下去,緊緊地閉上了眼睛,等著接下來要發生的一切。許久,什麼都沒有發生,隻是那兩隻大在肩上的手,突然用了力。“啊——”女子痛得大叫。張開眼,看到那人猙獰扭曲的臉,她就這樣看著他,直到他滿身是血的倒在了自己身上。他身後站著一個瘦弱的白衣少年,手裏握著一把泛著血光的劍,麵無表情的看著她。
“……”女子一時間忘了自己現在的處境,隻是呆呆的看著少年。他就像不屬於這個世界一樣,雖然冷漠,但那張臉真的像藝術品一樣完美無瑕。
不知什麼時候,少年已經單手將壓在她身上的屍體拖到了一邊,官差們也已經趕到了。女子這才回過了神,發覺自己滿身都是血,嚇得暈了過去。
方捕頭一邊說著感謝,一邊把賞銀遞到這位自稱柳霖的少年麵前。柳霖隻是點了點頭,收了錢就轉身離去。望著柳霖的背影,捕頭微微皺了皺眉,歎了一口氣。進衙門做事二十年了,大大小小事情多少是經曆了一些,各種各樣的江湖中人也見識了不少,但是像這樣的少年卻是第一次見到。長著一張俊到沒話說的臉,但是這幾天的相處中卻沒見他笑過,無論什麼時候都麵無表情,對周圍的一切都漠不關心,最多為了表示厭惡會微微皺一下眉頭。身手也十分了得,但是卻那樣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方捕頭最不明白的就是,劉老四雖是縣城內極度危險的人物,武功也一點不差,不過以柳霖的身手,昨夜活捉劉老四是不費吹灰之力的,但是他卻偏偏要等劉老四犯案的時候才肯出手,而且一擊斃命,年紀輕輕就下手如此果斷,估計劉老四連自己是怎麼死、死在什麼人手上都不知道。這樣的少年啊……方捕頭又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去處理其他的案子了。
一身素白的柳霖騎在她的“黑姬”背上,沒多久就出了縣城。抬頭眯著眼望了望還沒爬到山頂的太陽,接下來向南去吧,到江南。有多久沒有去過了,三年了吧,是時候回去看看了,也不知道她現在過得怎麼樣,也許嫁了吧。想到這裏,她的心微微有點刺痛,又想起以前的事了。閉上眼睛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不去回想以前的事,揚起馬鞭,朝著江南而去。
柳霖是女兒身,但是既然隻身一人在江湖上行走,男裝的確會方便得多。而且自己的這張臉會引起多大的麻煩,柳霖比誰都了解,即使是男子裝扮,麻煩的事情也一直沒少過。
這三年來,柳霖一直在京城附近靠著通緝犯的人頭得到的賞銀過日子,沒有固定的居所。不需要,她是這樣告訴自己的。柳霖不記得家到底是什麼了,那似乎是很遙遠的事情了,遠得連自己都不願意去回想。她低下頭看了看腰間的那把“血燕”,抿了抿嘴,繼續向前。
從三年前開始,柳霖就一個人獨來獨往了,沒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總是一個人坐在酒樓的某個小角落,漠然的靜靜喝茶吃飯,不關心周圍的事情。不曾對街邊的乞丐施舍過,不曾對市場上的惡霸流氓懲戒過,一切都與她無關。唯一能讓她關心和關心她的人已經不在身邊了,從那時起,她就是一個人了,她隻為了自己活下去。她已經過了那個年紀了,不再需要誰在她噩夢後給予安慰,一個人就好,一個人就好了。所以她隻用把通緝犯的人頭交到衙門領取賞銀就好了,其他的都與自己無關。
傍晚的時候,柳霖順利到了臨安。進城後,依慣例找了一家離鬧市較遠的小客棧住下,然後就去城裏最繁華的街上走走,找家人多的酒館吃飯,看一看有沒有什麼生意。
於是到了整個城裏最大的臨江樓,又找了個角落坐下,點了幾個小菜便觀察著酒樓中的人們,了解當地的人情世故。雖說叫臨江樓,但其實並沒有在江邊,而是處於眾多青樓的包圍中。來這裏吃飯喝酒的人都是有點身份的,從這裏至少可以了解一下這裏的官吏情況,這對於和衙門打交道的人是十分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