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懷玉沒去看身後的先生,隻是摸了摸燕文汐的腦袋,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並不是每個人都非科舉不可的。”
“原來如此……”燕文汐點點頭,突然開竅一般,說,“就像姑娘家不是非嫁人不可,對不對?”
後邊的先生沉浮世間多年,某種想法早已根深蒂固,聽見這小姑娘說出如此驚世駭俗的話,震驚得與身邊書童對視一眼,有些說不出話來。
童言無忌,想這旁邊大一些的少年會告訴她這是不對的。
先生這樣想著,卻聽見燕懷玉笑了一聲,點頭說:“對。”
實在是童言無忌,先生抖了抖袖子,輕咳一聲,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發現先生聽見了自己方才的話,燕文汐回頭看了先生一眼,笑嘻嘻地拉著燕懷玉跑遠了。
果然還是小孩子……
先生歎了口氣,並沒有將燕文汐這話放在心上。
而這樣的散心持續了幾日,每日都是講一會課,叫孩子們說說自己有何處不懂,再叫大家夥出去散散步。
很快,便到了秋闈那日,大奶奶將裝好的東西都檢查一遍,叫人先幫燕懷山提著,又檢查了一遍燕懷山身上衣物是否暖和。
“聽說那貢院濕冷,若再分到哪間差一些的號房……”大奶奶拉著燕懷山左看看右看看,話沒說完便被大爺打斷。
“好了沒有,快一些,可別趕不上時辰。”大爺進來瞧見大奶奶恨不得把家搬進貢院,上前細細查看燕懷山帶的東西,把一些沒用的都拿出來,又催促二人趕緊走。
燕懷山參加秋闈,燕文汐也跟著去了,正好與燕文玲坐一輛馬車,也不必叫燕文玲在馬車上被心急如焚的大奶奶打罵。
至於燕懷玉,則是叫燕文汐小心些,卻沒有跟來,倒是有些反常。
隻不過燕文汐年紀小,許多事情並沒有那麼敏銳,隻覺得奇怪,也沒去多想。
等到了貢院外,她跟著下了馬車,又湊到燕懷山麵前說了幾句吉利話,笑著送人進了貢院。
大奶奶在一旁望眼欲穿,恨不得跟到裏邊去,臨走的時候還在回頭。
燕文汐在一旁看著,又想起先前大奶奶對待燕文玲,不禁有些唏噓。
隻有對待燕懷山和燕懷珠的時候,大奶奶才更像一個母親。
燕文汐垂眸想著,卻沒對燕文玲說出自己想法,怕燕文玲聽了難過。可轉念一想,燕文玲也是聰明的,方才那情景豈會不多想,自然也是想到自己母親對待自己與哥哥弟弟全然不同。
想是傷心的,燕文汐想到這點,連忙找了些趣事說給燕文玲聽,連平日裏看的話本都拿出來說了,生怕燕文玲想著方才的事傷心。
燕文玲一下看透自家妹妹的意思,紅了紅眼圈,又怕燕文汐擔心,連忙壓抑住心中酸楚,隻跟著燕文汐誇張講述趣事的動作笑起來。
回去之後,燕文汐還有些不放心燕文玲,但大奶奶要帶燕文玲回去,她也不可能去攔,隻說祖母也十分想念四姐姐,叫四姐姐常到抱春堂來。
話畢不等其他人有反應,匆匆與大家夥說了一聲便小跑著回抱春堂。
大奶奶望著燕文汐的背影,瞥了燕文玲一眼,輕嗤一聲:“也不知規矩學到哪裏去了。你也是命好,攤上一個被老太太捧成掌上明珠的妹妹,人家還與你要好。”
“家中姐妹,本就該和睦相處,便是七妹妹不被祖母疼愛,也該是如此。”燕文玲也不知是否被今日景象刺激到了,說話也大膽了一些。
可剛說完,她便被大奶奶扇了一巴掌,臉都被打偏了過去,巴掌印在臉上火辣辣的疼。
燕文汐並不知道這些,她小跑著回去將燕懷山順利進貢院這事告知老太太,便轉身往三房跑去。
“這皮猴,竟是一會兒都坐不祝”老太太臉上含笑,對身旁劉媽媽說著。
“再皮不也是老太太疼出來的,且這七姑娘方才七歲,皮一些也沒什麼。”劉媽媽臉上也是掛著笑。
這邊燕文汐跑出抱春堂便放慢了腳步,逛著園子一般朝三房走去。
路上還遇見了二奶奶帶著燕文惠像是要回二房,瞧見她過來,還招呼她到二房去玩。
燕文汐想著到三房去,便婉拒了二奶奶,隻說改日一定到二房去玩。
二奶奶也沒強求,隻目送著燕文汐離開,辨認出她去的方向正是三房。
平日裏燕懷玉很少出門,除去到學堂和抱春堂去,其餘時間多是待在三房不出去。
可這一回,燕文汐到三房去卻是撲了個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