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臨洲市幾百公裏外的一條小漁村。
初升的晨陽遠遠地掛在海天交接的水平麵上,一望無際的蔚藍海麵鋪滿碎金色的光芒,早出的漁船點綴其中,時不時還有幾隻通體雪白的海鷗飛過。
漁村的早晨充滿大自然的活力。
更有活力的是伴隨著陣陣海浪聲中嘹亮的童稚讀書聲。
早春的海邊還是冷的。
一個穿著白色長袖針織毛衣、杏色雪紡長裙的女人坐在簡陋的教室講台前,下麵的小學生們大聲賣力地朗讀課本,她在看手機信息。
怎麼搞的?
梵天心素白的眉頭輕蹙起來,不是說好這周會把新課本送過來的嗎?怎麼又出幺蛾子了?
這條小漁村的學習環境很差,如果再說得難聽點的是極其差。
沒有親眼見到的人根本想象不出來,梵天心第一次來到這裏的時候也是呆愣了好久。從小生活在城市裏的人,對於自己不知道的一麵真的無法想象。
教室是廢棄的一間平房子,天花板還有幾處地方沒有修補好,一到下雨的時候就會漏水,四麵的牆壁坑坑破破,夏天曬死冬天冷死。
學生們的桌椅也是破破爛爛的,完整的桌椅幾乎沒有,就連她的講台也是由兩張破爛的桌子拚湊起來的,四根桌腿兒還斷了一根,乖巧的學生搬來幾塊磚頭當作了斷掉的桌腿兒。
艱苦條件可想而知。
環境艱苦點沒事,有一顆向上的心就能把教室幻想成是新的,也能學得津津有味;最艱苦的是沒有課本。
梵天心盯著手機屏幕上的回複短信,這幾個月沉澱下來的脾氣差點忍不住當場發難,把桌子掀翻。
兩個月前,她就跑了好幾趟當地政府,千叮萬囑新學期開學後一定要保證有新的課本讓孩子們上課,相關部門的人也答應一定會有新課本的。
誰知現在收到的信息是另一所比他們這裏更貧困的小學更需要那一批書,全都中途轉到那邊了。
去他娘的更需要!
國家現在不是實行十二年義務教育了嗎?肯定是每一間學校的課本都準備妥當的,怎麼可能會出現課本不夠的滑稽事情?
梵天心知道,是有人在故意給她找麻煩了。
“老師,”
梵天心抬起頭,這才發覺剛剛讀書的孩子們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下來,每個人都盯著她看。
“怎麼不讀書啦?”
梵天心把手機放好:“才剛上課呢?”
“老師,”坐在第一排一個長得黑溜溜的小男孩把手裏的課本高高舉起來:“這本書我們都讀了很多遍啦!背都背熟啦,我們想看新書。”
課本很髒很爛,小男孩卻把它保護得很好,有皺褶的地方都被他撫得平平的。
麵對底下一雙雙渴求明亮的大眼睛,梵天心有點不是滋味。
這本舊課本他們已經學了差不多有一年時間,換誰都會厭倦啊。
“老師會盡快讓你們看上新書的,”梵天心舉手保證:“你們先去寫字好不好?”
“好!”
十來個孩子如放養的小羊一樣興高采烈地跑到教室外麵的一片沙地。紛紛撿起地上的斷樹枝或三五成群或單獨一人的在沙地上寫寫劃劃。
即使不是第一次見到這畫麵,她還是覺得酸澀不已。
看吧,
這個世上總有人在更荒涼艱困的生活中力爭生存,她憑什麼要自暴自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