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出去。”
首位的人發話,其餘數人一秒鍾也不敢遲緩,動作利落又迅速地收拾自己的東西,魚貫往外走出去。
梵天心退到一邊,神色看似平靜。
最後一個人走出去後回身輕輕關上門,關門的聲音很小,聽在她耳裏無異於是一聲響雷,震得她身子微微顫栗了幾下。
送羊入虎口大概形容的就是她此刻的處境。
梵天心怎麼也想不到隨手拉開的一扇門,門後麵居然坐著一個大老虎。此刻她大腦裏叫囂著快點逃跑!快點逃跑!可在那雙威嚴的眼神盯視下,雙腳如灌鐵鉛,紋絲不敢動作。
門外突然又傳來響動,關閉的門被“砰”的一聲用力打開,是追她的安保人員。
安保人員第一眼看到她,正想出聲說話的時候眼角餘光掃到坐在前麵的人,頓時嚇得大氣也不敢出,僵站在原地。
“出去。”
簡潔蒼老的兩個字。
“董、董事長,”安保人員麵向首位者雙腳忙不迭的往後倒退,一直退到門外才深深彎腰道歉:“對不起。”
董事長三個字每一個字都如同巨大的車輪重重地輾壓在她的心上。
梵天心沒有想過會在有生之年親眼再次見到長信實業的董事長、俞崢的爺爺,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老人……俞家老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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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秘書,”
老爺子的聲音蒼老又洪亮,一開口就讓人不敢輕視:“這麼多年不見,你的樣貌和以前沒什麼變化。”
梵天心沒作聲,可也不敢不回答,僵硬的點了點頭。
“俞董事長,您好。”
“我這幾年有時候也會想起你,”俞老爺子的話聽得人心裏發寒:“想你是不是還在臨洲市。”
梵天心扯了扯唇角,可能這個是她今生笑得最難看以及是最違心的笑容,“謝謝俞董事長的牽掛。”
虛偽虛偽,和這個老狐狸交手最需要的就是虛偽。
“梵秘書,”俞董事長掀起眼皮,不涼不淡的看她一眼:“你忘記我曾經和你說過的話了?”
梵天心原本安靜垂落在身側的雙手猛地握成拳頭。
老狐狸和她說過的話?
嗬,怎麼敢忘?
梵天心眼眸微眯了眯,靜靜地盯著地板,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
“把頭抬起來。”
俞老爺子手裏的拐杖不輕不重的敲了一下地板,雖然她心裏一直在做著自我安慰不要害怕,現在的她不再是靠長信實業養活的了,可大腦像是對那聲拐杖聲有著記憶,仍是不自覺地慫了幾秒。
“我公司的地板有金撿嗎?你一直盯著看。”
“對不起,”梵天心慢慢抬起頭:“俞董事長。”
俞董事長擺擺手:“不要說對不起,不能隨便說對不起。”
“我這聲對不起不是因為您現在的話說的,”梵天心搖搖頭,湛清的眸光不卑不亢的看著他:“俞董事長,是因為我已經忘記了您說過的話。”
沒錯,她在這幾個月裏把自己曾經張揚肆意的性子打磨得隱忍恬靜,可不代表她沒有了爪子,需要的時候,她依然能成為最讓人咬牙切齒的梵天心。
俞老爺子的眉頭重重一皺。
“十年前是您把我帶到俞崢身邊的,”
梵天心的語氣很淡,淡得像是在談論別人家的事情。也對,畢竟都這麼多年過去了,她早已把身份從當事人轉換成旁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