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碗碗熟練地在各樓與塔間飛來飛去。
她是個懂事的好妖怪, 沒有推門,先從窗戶裏探進腦袋看他是不是在忙。不是就把營養液給他灌下去,是的話就決定把碗放在邊上, 自己出去浪。
蘇夢枕正在辦公。
不止他一個,楊無邪與王小石還有些不認識但麵熟的人也在。看見小妖怪狗狗祟祟將腦袋探進來,俱是默了一默。
窗外沒有欄杆,她是懸浮在空中的。
冷不丁看見隻腦袋瓜伸進來,還不如敲門。
蘇夢枕快步走過來, 低聲詢問。
餘碗碗將碗塞到他手裏,很認真很嚴肅地告訴對方:“記得一口氣喝了嗷!對身體很有好處的。”好像怕他偷偷倒掉似的。
蘇公子略微頜首, 笑了:“嗯。”
他其實並不是個古板的性子,隻是這時卻也不好摸一摸心上碗的腦袋,輕聲解釋道:“也就這幾日忙一些。”待正式扳倒了奸相, 就能好好陪她了。
小妖怪得到允諾, 心思早就野到外頭去了。
她琢磨著,筷子的意思是這幾天她可以一個人好好玩一玩,過幾天他空下來, 她就不能到處跑了。唉,情緣這個東西有點兒費時嗷。
但是她自己找的嘛, 隻能先認了。
“那我先走啦!”想到時日不多, 餘碗碗從外頭“啪”地關上窗戶, 險些震到了蘇夢枕優越的鼻梁。
“……”金風細雨樓的主人平靜地轉身, 走回廳內,將手中端著的碗擱在一旁, 重新投入到朝堂狂風與江湖暴雨中去了。
初夏大中午,來往的行人並不多。
餘碗碗蹲在地上,望著一個很小的小姑娘舔糖葫蘆, 她目露沉思,欲言又止,止言又欲道:“好吃嗎?”
那小姑娘至多隻有五歲,乳牙都咬不動淋了糖液又脆又硬的山楂球,隻能慢吞吞地舔,口水都流了下來,看起來有種傻乎乎的天真。
餘碗碗撩起對方的布裙給她擦嘴。
這是個跟大人走失了的小孩子。
一個人在牆角邊哭得稀裏嘩啦。
餘碗碗忍痛掏錢買了串糖葫蘆遞給對方,她才破涕為笑,兩隻小圓手抓住木簽專心致誌地吃起來,連要找爹娘都給忘了,亦步亦趨地跟著小妖怪走。
人族小孩真好騙,妖帝很凝重地想。
問叫什麼名字,家住在哪裏?通通不知道,連吐字也講不清楚。餘碗碗有點發愁,單手叉著腰告訴她:“糖吃多了,會蛀牙的嗷!”
便伸爪,把糖葫蘆串往自己這兒拉。
剛動了動,那小姑娘立即哭出聲,是那種張大嘴巴的撕心裂肺驚天動地鬼哭狼嚎,哭得很醜,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行唄,會哭的孩子有糖吃。
一鬆爪,那小姑娘便不哭了。
不但不哭,還朝她咧開嘴樂嗬嗬地笑。
妖帝很小氣,妖帝不想理,妖帝兜裏沒糖了。
餘碗碗蹲著,小姑娘也學她蹲著,一大一小動作如出一轍,引來無數人的注目和竊竊私語。
有個中年的刀疤大漢在旁經過了三回,到第四回時,大搖大擺走過來惡聲道:“喂,你這丫頭怎地自說自話帶走了我閨女?可叫老子好找!”
餘碗碗看看他,又看看小姑娘,沒理。雖然她依舊分不太清人族的美醜,但長得像不像,還是瞧得出的。
“賊丫頭,老子在同你說話!”
沒等到回應,那大漢拿腳碰過來。
餘碗碗很想表演個掃堂腿,可是她不會。
所以她隻能蹦起來,頂到他凸起的肚子上。
“哎呦!”中年大漢立即跌倒,捂著右腳嚷嚷著說疼,疼得要命,簡直快死了,要賠錢,多多的錢,否則便去見官。
天子腳下多是做了一輩子的順民。
畢竟隨便掉個牌匾,十個裏八個是官。
老弱婦孺,更是多半會選擇破財消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