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碗,我如今這般,你可還喜歡?”
餘碗碗以爪捂嘴,可是喜歡是捂不住的。
就算把嘴捂住,它還是會從眼睛裏溢出來。
哇哦,這可真是,再喜歡沒有了嗷。
“嘎哈哈哈哈哈!”堂堂妖帝笑得滿地打滾。
金風細雨樓的主人開始了深居簡出。
蘇夢枕深知“營養液”乃是稀世珍品,服用後那些隱傷暗疾漸漸淡去,與性命和病痛相比,幾個時辰的副作用似乎也沒甚麼無法忍受的……
何況那確實是小妖怪的一片心意。
那末縱然是砒丨霜,飲之也似蜜糖了。
隻是副作用著實誇張,他將飲用時辰改為深夜,這樣不論頂著何種顏色的臉,終歸也是眼不見為淨。至少,怎樣總比楚留香喝的兩碗好。
據說香帥不信邪,又給自己灌了碗。
營養液顏色各異,卻都無甚不好聞的氣味,隻有喝下後才會開始在唇舌腹腔內橫衝直撞。那日盜帥喝了第二碗,幾欲昏死,似乎是什麼……香辣螺螄粉味兒?
聽著竟似是種美食,不應該啊。
——楚留香也想不明白這個問題。
蘇夢枕雖然據說麵貌有異,但好歹無甚感覺,他想不通為何偏自己這般倒黴,那一碗營養液幹下去,仿佛重回初遇小妖怪時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總之餘碗碗再如何勸,也決不再試第三次,他原本隻是鼻子嗅不到氣味,再來隻怕嘴巴也要嚐不出鹹淡,直接辟穀成仙了!
月亮當空照,紅紅對我笑。
餘碗碗拉著楚留香狗狗祟祟地飛來飛去,她要去實現自己的諾言,探望之前那個糖葫蘆。臨了卻又貓貓祟祟摸到了蘇夢枕的房門口。
“……?”楚留香以眼神詢問。
這是個籌劃多時的夜行計劃,雖然隻有小妖怪自以為絕密,其實蘇夢枕白日裏就請他幫著照看好她,至少別再弄得滿城火光。
餘碗碗小聲道:“我怕他還沒睡。”
萬一心血來潮找她,豈不是露餡兒了?
楚留香挑眉,唇形道:“那要如何做?”
小妖怪興奮搓手:“我最會哄蘇夢枕睡覺了!”
“……”該說什麼?碗不可貌相?
楚留香隻能報以禮貌的微笑。
寂靜夜色下,餘碗碗歡快道:“在?”
尾音頗長,簡直可以蕩出回音來。
就是個聾子,恐怕也得被她吵醒。
楚留香深吸一口氣,靜待事情發展。
片刻後,蘇夢枕的回答傳出。
“……睡了。 ”平靜,且毫無起伏。
餘碗碗歡呼一聲,仰頭眼巴巴地等待迎來楚留香誇獎的目光。她每晚都這樣來哄筷子睡覺,直到第二天上午溜回房間都行,屢試不爽!
楚留香微微張嘴,欲言又止。
最後隻是摸了摸她機智的腦袋瓜。
憑借自冷血處因不堪折磨而無奈透露的良民住址,兄妹倆悄咪咪去看望了眼糖葫蘆。觀其住所,也算是個殷實之家,隻是沒有男丁,小姑娘正被母親摟在懷裏安眠。
夏季已至,有些熱,蚊蟲亦卷土重來。
那年輕婦人也已困倦,手上卻仍時不時給女兒輕輕揮扇。糖葫蘆在母親懷裏咂著嘴,好像還在懷念那日糖葫蘆的滋滋甜味。
“叭叭叭。”這是餘碗碗跟著動嘴的聲響。
楚留香輕輕將移開的瓦片蓋好,站在屋簷上未發出半點動靜,他輕聲問蹲下身歪著頭的小妖怪:“不若為兄請你吃些宵夜?”
餘碗碗自然仰起脖子,點頭如搗蒜。
於是他們到了胡商雲集的夜市。
那裏不受宵禁管束,仍舊燈火通明。
餘碗碗從街的一頭吃到另一頭,隻管胡塞海喝,楚留香一麵思索她的肚皮是不是通了東海,一麵大方地給小妹妹付了賬單。
最後餘碗碗抱著零食在家餛飩攤坐定。
她說想試試“一碗餛飩兩個小勺”的氛圍。1
待撒了小蔥幹蝦米的菜肉大餛飩被端上來後,她很慢很慢地品嚐,卻並不肯讓楚留香這個請客的嚐一嚐。
“我要跟筷子一起吃的。”她認真解釋。
那雙月牙眼比星星更亮:“別人不能吃嗷。”
但因為蘇夢枕不在,所以她決定代替他,吃一個就換個座位,吃一個就換個座位,並拿另一個小勺去舀,假裝自己分飾兩角,吃得更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