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盈昏迷近六個小時, 醒來的瞬間,看見淩沐幽萬分擔憂的臉。
她啞著嗓子,虛弱地開口:“沐幽┄┄我阿姐呢┄┄”
淩沐幽沒有回答她, 而是站起身摁了床邊的升降器,扶她靠著枕頭坐著,低聲問:“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頭還暈嗎?餓不餓?要不要吃東西?”
簡盈無力地靠著, 唇色近乎慘白,她搖了搖頭,勉強擠出一絲笑,笑中卻帶著一股淒涼:“我沒事,你一下問我這麼多,我該先回答哪個好?”
淩沐幽緩緩收緊拳頭,聲音不帶一點溫度, 甚至有些冰冷:“沒事?都昏迷一夜, 還說沒事?是不是葉┄┄”
淩沐幽差點把那個名字脫口而出, 但還是沒敢說出來,因為光聽見一個“葉”字,簡盈就又紅了眼眶。
淩沐幽深深吸一口氣, 轉過身背對著她,語氣稍稍緩和了些:“你現在暫時隻能吃流食,我讓護工給你去買碗米湯來。”
淩沐幽靠在醫院走廊牆上, 漸漸平複自己的心情。
昨晚她接到簡菁的電話, 說簡盈不見了, 後來又一通電話說盈盈進了醫院。淩沐幽腦袋就一片空白,什麼都顧不上就趕過來。
直到剛剛,她親眼見到簡盈醒來,始終懸著的心才又重新落入胸腔。
護工把米湯送過來, 淩沐幽付了錢再三答謝。
進了病房,將米湯打開吹涼,淩沐幽還是沉默不語。
她很少有這樣不說話的時候,特別是麵對簡盈,從不會讓氣氛冷場,兩個人在一起時,她總會變著法逗簡盈笑。
淩沐幽現在一聲不吭,簡盈忐忑地瞄了她兩眼,咬了咬唇道歉:“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我┄┄”
簡盈正想說些道歉的話,這時,病房外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
“葉依慕,你滾,這裏不歡迎你,你既然放不下你的白月光,為何還來撩撥我妹妹,死去的人就該讓她死去,活著的人就算沒被選擇,也不該被代替,你為什麼要這麼糟踐我妹妹?你滾,你滾呐!”
“把你的東西拿回去,我們家盈盈比不上你那千嬌百媚的白月光,她皮糙肉厚受不起。”簡菁嫌惡地看著許諾手裏的鮮花和補品:“別人的東西,拿在手裏紮人,我們不要。”
許諾試圖上前調停,簡菁冷冷地瞪她一眼:“許諾,從今天開始,有我就沒有葉依慕,你自己選一個吧。”
吝嗇鬼很少連名帶姓地叫她,許諾打了個寒顫,將東西往葉依慕懷裏一塞,悄悄往簡菁身邊挪近幾步。
葉依慕沒有伸手接,鮮花水果紛紛滾落在地,劈裏啪啦震碎她的心。
她透過模糊的視線看向簡盈的病房,像隔了層屏障,她知道這層屏障,也高高架在了她和簡盈之間。
葉依慕試圖捂一下心口,卻發現碰也碰不得,剛觸到就疼。
她壓低聲音,語氣裏全是悔意和哀求:“對不起┄┄讓我見一見盈寶,我有話┄┄想跟她當麵說清楚。”
“盈寶?”簡菁露出一個諷刺意味十足的笑:“怎麼,舍不得盈盈的這張臉?葉總,您這麼有錢,找個小姑娘照著你白月光的樣子整一個唄,現在整容技術這麼發達,相似度能高達百分之九十九呢。”
簡菁的耐心耗盡,不願再與葉依慕多說一句話,徑直走進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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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依慕舍不得離開,偷偷躲在醫院樓道內守著,一直等到淩晨,親眼看見許諾攙著筋疲力盡的簡菁離開。
五分鍾後,淩沐幽也走出醫院大門,她才偷偷溜進簡盈的病房。
暖而暗的橘黃燈線裏,簡盈闔著雙眼眉頭緊緊皺著,眼角仿佛還有未幹的淚漬,帶著顯而易見的悲傷在暗處瑩瑩閃動……
葉依慕走到簡盈床邊輕柔地拉起她露在外麵的手,握了握,又不舍地放回被子裏掖好。
簡盈睡眠質量實在太差,即便是這樣輕微的動作,她還是覺察到了。
簡盈緩緩睜開眼睛,清澈水漾的眼眸因為剛剛轉醒而略帶迷茫,病中的她比平時更惹人憐愛,俏美的容貌配上蒼白柔弱的神情,是那樣得令葉依慕━━心碎。
葉依慕紅著眼睛,手足無措地站在她床邊:“盈寶……你有沒有感覺好點?我……對不起……”
簡盈垂下眼,睫毛從眼下掃出一片哀傷的陰影,她的唇開合幾次,最後才艱澀地開口:“我不怪你。”
簡盈打從心底羨慕沈萄,葉依慕愛她愛到那種地步,自己隻因為長得和沈萄有那麼點相似,就能得到葉依慕不求回報的寵愛。
簡盈痛苦地合上眼,人的命運冥冥中都有定數,她誰也不怪,也不恨誰,隻怪自己沒有那種好命。
葉依慕受不了簡盈的冷漠,心口隱隱絞痛,手指無意識蜷縮起來:“盈寶,我一直想把我和她的故事告訴你,我和沈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