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了搖頭,想跟他說不行。

可是風明寒眼裏那快速閃過的失望,讓我的話到了嘴邊卻怎麼也吐不出口。

我頓了一下,垂下了眼眸:“讓我考慮考慮。”

聽我沒有立刻拒絕,那男人的臉上頓時漾起了發自內心的喜悅笑容。

望著這樣的笑,我的心裏一陣苦澀。

從他對待小寶的態度,我根本無法將他與之前那個逼著我一次又一次打胎的風明寒聯係在一起。

他不像是一個不喜歡孩子的人。

那……為什麼對我的孩子會那麼刻薄?

難道,我生出來的就不是他的孩子了?

一宿無話。

第二天一大早風明寒就把我推醒,告訴我他要出一個短差,大概需要兩天才能回來。

然後逼著我立刻起床,要親自把我送回公寓。

“幼稚!”我一把掀開被子,煩躁的從床上爬了起來。

他挑了挑眉,毫不客氣的把一個濕毛巾丟在了我的臉上。

“你個懶蛋,好意思說我?我不送你,你會自己回嗎?估計我出差回來你都不會動窩!這床這麼短,我腿都伸不直。“

我大大的翻了一個白眼,可麵對某人的“武力鎮壓”卻沒有什麼反抗能力。

他將我送回公寓之後,並沒有逗留。說了一句:“困就再睡會兒”就急著去趕飛機。

可被他這一折騰,我已經毫無睡意。

想了想,我索性換了一件衣服,直奔之前照片上所顯示的怡安醫院而去。

怡安醫院是一所私立醫院,海外獨資,價格昂貴,絕非普通老百姓能夠住得起的那種。

好在之前我的腿也都是在這裏檢查的,所以也算是熟悉,還認識不少醫生。所以進了住院部,我就直奔六樓兒童病房而去。

兒童病房和別的科室病房都不一樣,或許是為了不讓孩子們害怕,這裏布置的簡直就好像是一個兒童樂園。

牆壁上到處都畫著卡通漫畫,連病房門也都用各種環保油漆塗成了彩色的。

在走廊上還放著很多大小各異的玩具,小木馬,搖搖車,盡頭居然還有一個小型的兒童樂園。

如果不知道的人誤闖這裏,肯定會以為自己到了公園,而不會想到這是醫院。

當然這一切好的物質基礎,都是建立在高昂的收費上的,能夠在這裏住院的孩子,家裏肯定非富即貴。

望著這一切,我更加確信小寶在風明寒的心裏位置特殊。

我惦著腳尖,從病房門上的小窗一個一個往裏望,可是幾乎將整個樓層的病房都找了一個遍,也沒有見到那個孩子的身影。

出院了?

就在我疑惑不解到都準備去找醫生詢問的時候,卻忽然聽到走廊裏公共洗手間那邊傳來了一個護士埋怨的聲音:“小寶,你還發著燒呢,怎麼又穿這麼少跑出來了?你為什麼不在病房裏上廁所?”

然後就是他略顯虛弱卻又帶著幾分討好的聲音:“阿姨對不起,我以後注意。主要是屋子裏洗手間那個鉤子太高了,我夠不著,這的鉤子比較矮。”

“你家裏人呢?爸爸媽媽呢?哪裏有讓這麼小的孩子自己在醫院待著的?”

隨著聲音越來越近,我下意識的躲在了一個玩具的背後,看著小寶被一個小護士扶著從洗手間裏走了出來。護士的手裏還舉著一個吊瓶。

我這才反應過來,剛才這小子說的“鉤子太高”應該是指洗手間裏掛吊瓶的地方。

看著他那穿著病號服,腦袋上還貼著退燒貼的小小身影從我的麵前走過,這一刻我忽然就理解了風明寒說的那些話。

這孩子還不到五歲啊!

淩小霜對他,看來並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般心疼。

我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在兒科病房徘徊了差不多兩個小時。

一直到吃午飯時候,淩小霜也沒有在醫院出現。

透過病房門上的玻璃,我能夠清清楚楚的看到,那孩子已經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卻還強掙著坐在那裏,一眨不眨的盯著頭頂的吊瓶,似乎生怕自己睡著了,藥水滴完會沒有人知道。

望著那個小小的身子蜷在空蕩蕩的大床上,麵色蒼白,眼睛裏閃爍著遠比同齡人成熟不知道多少倍的目光,我的心裏,莫名的就感到了一股子心酸。

我忽然就想起了第一次見到這孩子時的情景。

當時的他躲在傅琳雅的身後,一直用一種怯懦的小眼神觀察著周圍的大人。

即使大人們已經吵成了一團,他那麼害怕的情況下,也能夠在最關鍵的時候配合淩小霜去演戲,配合的無比默契。

我忽然意識到,比起我那些失去了的孩子,這個小寶的日子也並不見得就過得很好。

從醫院回來,之後的幾天我的內心都一直各種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