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得難以自製，眼眶湧出的淚水，毫無障礙的順著臉頰流下去，把床單浸濕了一大片。
透過朦朧的淚眼，所有的光線像是一顆顆星星般閃耀，可陸修瑾卻成了一個模糊的影子。
她看不清他的樣子，看不清他的表情，隻知道他渾身都是僵硬的，下頜線條繃得很緊。
她哭得停不下來，氣噎聲堵，連氣都透不過來。
她知道陸修瑾恨她，可他憑什麼這麼恨她？
五年前的那個晚上她喝多了酒，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和他睡在一起了，她其實也是無辜的，不是嗎？
如果說她有錯，他難道就沒有嗎？
兩個人都喝多了，憑什麼錯全都在她自己身上了？他憑什麼這麼恨她？
她在他麵前哭過很多次，卻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用盡了全部力氣在哭，哭得全身都在顫抖，手指緊緊的揪著衣襟，那樣的用力，就像要把自己的心髒都揪出來。
陸修瑾的心，被一下一下的重擊著。
他終究還是鬆了手，從床頭櫃中摸出煙盒，打開取出一支點燃，淡淡的白色煙霧彌漫開來……
他眸色暗沉，一支接一支煙的抽，直到她在嚎啕大哭中失去力氣，最後隻餘下嗚咽，她哭得唇瓣發紫，似乎隨時都會暈過去。
室內滿是縈繞的煙霧……
她的全身還在抖，隔了好久，才抽噎一次，全身無力軟綿綿的躺在床上，睜著大大的眼睛，呆呆的看著他的背影。
她本來以為她剛剛跟他頂嘴了，他一定會狠狠的修理她一頓，或者氣急敗壞的摔門離開，可是他沒有……
他就背對著她，坐在床沿邊抽煙，偶爾把玩一下手中的打火機，發出清脆的一聲響，“叮……”
莫名透著一種說不出的寂寥……
她先前哭得太厲害，現在腦袋疼得很，實在沒有力氣去思考他為什麼沒有選擇離開，而是一個人在這裏抽悶煙，也沒有精力去應付他，討好他。
聽著打火機一聲一聲的響，她眼皮一點一點的往下沉，不知不覺的就睡了過去。
空氣中傳來清淺均勻的呼吸聲，陸修瑾“啪”的合上打火機蓋，身體僵直了幾秒，回過頭來……
夜風沁涼，壁燈幽靜的亮著。
他狹長的黑眸中，映出了女人睡著的模樣。
她長長的睫毛濕濡成了一片，白皙皎潔的小臉上布滿了淚痕，手指緊緊揪著被子蜷縮成一團，好似一隻被丟棄掉的流浪小貓般可憐巴巴。
心髒某處柔軟的地方刹那間被擊中，他控製不住自己，伸手去摸著她濕漉漉的臉頰，數著她一根一根的睫毛。
他是那樣的憎恨這張臉，憎恨她八年前的無情無義，憎恨她給了他光明，又把他一腳踹進了黑暗的地獄，恨到常常都想一把掐死她，可是……
薄唇勾出一抹苦澀的弧度。
他知道，他又要重蹈覆轍了。
第二天清晨，有陽光透過半開的落地窗爬進來，悄悄爬到了女人的眼瞼上，她卷翹的睫毛隨之輕輕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