螣蛇雖然被封印在柴桑秘境中萬餘年之久, 可也不是對外界的消息一無所知。指天劍在神界被鍛造出來的時候,螣蛇還沒被天帝貶入凡間,自然也親眼見過那柄黃金劍。
那種凜然不可侵犯的至陽至剛之氣, 即便螣蛇當時還是天界的神官,也不能太過靠近。他生性城府深沉,脾氣古怪善妒, 自然無法滿足指天劍“內心完全純淨無暇”的要求, 因此他也從來沒有不知天高地厚地嚐試過使神劍認主。
被封印在柴桑穀中,螣蛇被天帝降下天罰,被迫吸收所有誤入這裏修士的負麵情緒,在他們最深的噩夢中反複徘徊。有時候來人的悲傷和痛苦太過強烈,螣蛇也無法控製住自己, 迷失在對方最慘痛的回憶幻境中。那些沒有強大意誌力自行走出心魔的修士便隻能困死在自己的噩夢中,硬生生被折磨致死。
在他們的噩夢中,螣蛇曾經親眼見到指天劍的下落。
皎潔的月光中,妖王羅天醒化作了飛煙, 一點痕跡都沒能留下。暫時失明的林宴和抱著唐淑月緩緩落下地麵,還沒吸收足夠的力量補充消耗的奔月短暫停頓了一下, 也跟著飛了下去。
林宴和正要收回自己的佩劍, 忽然停住動作, 微微偏過了頭。眼球中的金色慢慢褪去,露出的是一雙失去焦距的漆黑瞳仁。
“誰在那裏?”
在不知情的人眼中,林宴和像是在對空氣說話。但下一秒,空間便出現了細微的扭曲, 黃衣青年的身形憑空在空氣中浮現。
青年一聲輕笑:“沒想到你能發現我的行蹤。看來這些日子,你是長進了不少。”
螣蛇與人間修士不同,他的上限遠非尋常修真人士所能想象。因此在唐淑月性命攸關之際, 山雪選擇就近前往洞庭山求螣蛇出關救人。在這個距離上,當今中州能夠及時趕到現場並施以援手的人,隻可能是這位曾經身為上界神官的螣蛇。
此行能發現指天劍剩餘碎片下落,已經大大出乎了螣蛇的預料。但最讓他震驚的還是林宴和居然能讓指天劍認主這一事實。即便
隻是三分之一的太阿神劍,也足夠令人震撼了。指天劍出世那日對自己未來主人提出的要求,可是“內心絕對純淨無暇”。
即便是生來便是神君的螣蛇,也沒有十足把握敢說萬年前的神界有人能做到這一點。
“前輩怎麼來了?”
即便眼睛不能視物。林宴和的靈識也足以察覺出來人的氣息,正是洞庭山如今實際意義上的護山使者被貶神君,現在應該鎮守在柴桑穀的螣蛇。
以林宴和的修為,原不該能察覺出螣蛇的氣息偽裝。但在奔月源源不斷輸送力量給林宴和以修補他那千瘡百孔的身體之後,林宴和在某種程度上已經能共享這把劍的視野,“看”到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世界。千絲萬縷黑色的氣息從螣蛇隱匿的地方釋放出來,如同蛛網一般,一望便知。
螣蛇定定地看著林宴和,確定那雙眼睛現在確實看不到半點外界的事物,方才回答林宴和上一個問題。
“是你們荊山派的那條白狼過來求我救他主人的。其實我不是很想來,但溪時說唐淑月是她很重要的朋友,一定要我過來看一眼。”
“沒想到我還沒到,你倒已經自己解決了。”
螣蛇其實不是很能理解程溪時的選擇。他原本認為,離開自己守護的洞庭山岌岌可危,在南芷的一根手指頭下都能灰飛煙滅。守在洞庭山邊界的妖怪時刻都準備向妖界報信,而自己違抗天罰消耗自身,性命隻在旦夕,未必能撐到南芷死去的那一天。而失去了自己庇護的洞庭山,也會脆弱到不堪一擊。
但在看到林宴和爆發殺掉羅天醒之後,螣蛇改變了自己原先的想法。
也許……也不是一點機會都沒有。
“我需要和你談談。”螣蛇單刀直入。
“榮幸之至。”林宴和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答應了下來。
“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前輩不妨來荊山派小敘片刻?”
林宴和的懷裏,唐淑月的呼吸依舊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但胸口逐漸有了起伏。因為遺傳的緣故,唐淑月在逐漸步入成熟期之後,恢複能力要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