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亭柔聽見關門聲後,感覺眾人已經退去,可屋裏竟然鴉雀無聲,她有些緊張。她低著頭,紅蓋頭在鳳冠的支撐下,往下看,可以窺見紅紗之下的寸尺之地。她見趙拾雨手裏拿著那柄用來挑蓋頭的白玉如意,踟躕著,就喚了一句,“拾哥哥?”
“小柔。”趙拾雨猶猶豫豫,還是將白玉如意放到了桌上,抬手掀開了紅蓋頭。
隻見紅紗之下,在珠翠、珍珠鑲嵌的黃金鳳冠的襯托下,明豔的妝麵顯得她美得不可方物,還姝靜溫婉可人的很,他能看見那雙明眸之中,隻有自己,不禁笑了笑,“手掀蓋頭,我該是獨一份的。”
晏亭柔看著桌上的白玉如意,“為何?”
“我緊張,我怕掌握不好分寸,碰到你臉。”
晏亭柔“噗嗤”一聲,被他逗笑了,她捂著嘴又不敢大笑,就想起出嫁前秀姐姐找的家中媽媽教習她大婚的各種禮儀,才意識到自己方才叫錯了,低著頭,眼波流轉的偷看了一眼趙拾雨,“官人。”
“娘子。”趙拾雨坐在床前,將她頭上鳳冠細細解下,兩人並坐在床前,忽就不知說什麼了。
“你……”
“你……”
兩人同時出聲。
晏亭柔羞的雙頰緋紅,“拾哥哥,不……官人,你說。”
趙拾雨笑了笑,拉過她的手,“你喜歡怎麼稱呼都行,我覺得拾哥哥也好聽的很。”
晏亭柔輕緩的頷頭,拘著自己,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趙拾雨看著她這樣乖巧,心神早已蕩漾,他垂眸伸手去解她霞帔上的千絲結、廣袖的長褙、繡了鴛鴦的腰帶、交領的上襦、千褶的灑金大裙。
她猶記得禮儀之中,有說要去解他綠拋紐,為他寬衣。就笨拙的伸手去鬆他綠拋紐和繁冗的深衣……
待兩人隻餘最裏間的小衣,晏亭柔能感覺自己背脊在顫抖,見他慢慢朝著自己靠近,不禁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兒,聽見趙拾雨輕聲問,“冷不冷?”她不好意思的睜開眼睛,點點頭。
“那……那我抱著你……”他伸手將無暇白壁攬入懷中,尋到胭脂豆蔻,輕舔入喉,那吻帶著熱烈和盛意,終將他多年的念想和心尖尖上的溫軟揉盡懷中……
良辰美景,賞心樂事。
……
夜窗外,月白風清,紅帳內,淺醉閑眠。
不知夜有幾許,月有幾分,晏亭柔朦朦朧朧中在疲憊和痛楚中醒來時,就對上了那一雙朗月清風般的雙眸,她將被子往身上拉了拉,眼神慌亂的眨了眨,“怎……怎麼了……”
“我還想要……”
……
春和景明時,青蘿齋外又是一年桃紅柳綠時。
晏亭柔已將幫錢有賢增補的文稿理得齊整,約麼五萬來字,足有厚厚一卷,她笑著同錢有賢說:“錢衙內,你可以看了,若有不到之處,還望指點。”
錢有賢慎重的接了過來,翻了兩頁,大為吃驚,忽抬了一半眼皮,怯生生的看著晏亭柔身邊的趙拾雨,滿是愧疚的說:“慚愧啊,慚愧!我……我沒想著耽誤嫂嫂這許多功夫去。”
趙拾雨看著他,抿了抿嘴,“確實耽誤了不少我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