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月白狼狽逃出客房,就碰上從宴會回來的弟子,勾肩搭背酒氣衝天。他以為這麼晚了,這些吃酒的弟子應該都在客房才對。
“我好像聞到魔族的味道。”一名弟子仔細嗅了嗅。
詹月白屏住呼吸藏進拐角。
“得了吧,你鼻子什麼時候靈過。喝這麼多能聞出來什麼,你是不是把酒氣聞錯了。”
那人撓撓頭,憨笑道:“有可能。”
前是各家弟子,後是墨流觴,進退兩難。頭頂的耳朵已經快擋不住,狼尾也隱隱有出來的跡象。
他貼緊拐角,一個健步翻身滾過,躥向窗外。沒想到外麵人更多!
而這一動作牽扯到傷,他落地沒站好,崴腳悶哼一聲。
“什麼東西在那邊?”耳朵尖的弟子好奇走過來。
“墨掌門好,您在這裏做什麼?”
墨流觴微微一笑:“剛剛碰到一隻很可愛的小狗,就追過來看看。”
“小狗?”聽到此話的人抑製不住興奮,東張西望,“在哪裏在哪裏?”
身後的詹月白又偷摸著想跑。
“別動。”傳聲符落到詹月白耳邊,語氣沒有起伏,“除非你想當著眾人麵暴露。”
詹月白的心一下子揪起來,整個人縮成一團,盡最大的努力藏在墨流觴背後。
墨流觴:“好像朝南邊去,跑得很快。夜深了,你們也別折騰,早點回去歇息。養好精神,明日還要奔波。”
“墨掌門說的是。”
酒力上頭的弟子們東倒西歪朝墨流觴掬完禮,繼續往客棧大廳走去。
“剛剛是不是看到詹月白?”
“你喝多眼花了吧,明明是墨掌門。”
“而且墨掌門說他身體不適,估計還躺著。不然墨掌門也不會提前離開去照顧。”
“墨掌門對他真好,好羨慕。”
“你要是能拿魁首,墨掌門也會對你另眼相看。”
“那倒也是,個子長得快,修為也是一日千裏,就是不像正常人。”
“你就酸吧,要不是正常人,墨掌門寵他作甚。”
嘻嘻哈哈的玩鬧消失在各自房間。
原來墨流觴是提前離場,臨江仙的酒局在玉成琢返場後又帶了批舞姬,整個會場再次沸騰起來,直到現在才結束。
確認所有人都已回房,墨流觴轉過身看著跪在地上的詹月白。
“你有什麼想說的?”
“對不起,弟子也不知如何解釋。”詹月白自知理虧,選擇少說話。
墨流觴很失望,事到如今,詹月白也不肯說實話。這麼長時間的相處,他以為詹月白應當能與自己交心,沒想到出了事還是選擇隱瞞。
如果詹月白沒有這番異相,他差點就被先前尋千裏鈴的理由說服。按照詹月白身體情況,不可能這麼早就暴露。他一定是見過什麼人,遇到什麼事。
就算詹月白不開口,墨流觴也猜得幾分。除了玉成琢,還有誰能有這麼閑的功夫這麼損的招數,去對付一個尚未築基的晚輩。而目的顯而易見,就是鴻蒙寶蕊。
“跟為師先回來,瞎跑什麼。”
墨流觴輕巧躍過窗沿,抱著雙臂站在旁邊,注視著詹月白一瘸一拐走過來。
看起來墨流觴好像對他現在的樣子並不反感,詹月白心想也許可以好好談談。
但是他手腳並用也沒能爬上去,又摔一跤,這下徹底攤在原地。小臉混著塵土灰撲撲的,可憐巴巴。
並不是故意賣慘,腳踝的疼痛扯著神經,加上先前被玉成琢摔過幾次,他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疼得無法動彈。
終究還是看不下去,墨流觴“嘖”了聲,上前將人抱起。詹月白尾巴不受控製慢慢攀上墨流觴的腰。
墨流觴略有些僵硬,一邊走一邊幸災樂禍:“腳都腫成這樣,看你怎麼跑,還跑嗎?”
詹月白搖搖頭臉色發白,反應過來剛剛墨流觴還是以“為師”自居,小心喊了聲:“師尊?”
“嗯?”
詹月白咬咬後槽牙:“我是魔族。”
墨流觴白他一眼:“準確來說,你這身體是魔族,為師沒瞎。”
“那師尊不該殺我嗎?”詹月白不解。
“你會濫殺無辜嗎?”
“不會。”
“會叛出師門,禍亂世間?”
“不會。”隻是會偷偷離開,不算叛出師門,禍亂世間自然也不會。
“又或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
“”詹月白下定決心,“不會。”
回答得還挺快,墨流觴斂去心裏的不舒服,悶悶說:“為師沒這麼善惡不分,既然都身不由己,何不相互體諒。你若真十惡不赦,為師也不會姑息。明白嗎?”
詹月白微怔,師尊就對自己這麼信任?果真是個好師尊好主角,三觀很正是非分明。
他為先前惡意揣測墨流觴而慚愧,小小的狼耳都耷拉下來。
“明白,謝謝師尊理解。”
墨流觴路過詹月白的客房並未進入,而是繼續往前。他擔心半夜詹月白要逃跑,索性與他待在一處。
詹月白意識到他是要將自己也帶回他客房,纏著墨流觴腰的尾巴又收緊些。
“鬆點,你想勒死為師嗎?”
詹月白憋紅臉努力控製,他還不太習慣身上多出來的東西。然而這根尾巴似乎有自己想法,老是跟他反著來,纏上墨流觴就不願意放開,還越勒越緊。
墨流觴深吸口氣,有點難受。
總算到達房間,墨流觴將他放在床邊,手搭在腰間,輕輕抓了一下。詹月白隻覺得突然汗毛倒立,尾巴一軟,鬆開鉗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