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知為何,竟然也十分配合沈薇兒,沒有將她供出來,反而隨手指了一個方向,說她往那邊跑了。白羽石沒見過這個陌生男人,不知道他的底細,但情況緊急姑且信了他的話,率領一行人往遠處追去了。

“謝謝……”沈薇兒從藏身的樹叢裏爬出來,對男人感謝道,她打理著自己被樹枝勾得蓬亂的頭發和衣裙,卻仍有些狼狽。

“你為什麼會惹到他們?”男人說話的口音有些奇怪,夾雜著一些不知名方言的味道,但勉強能聽明白他的意思。他顯然對沈薇兒的躲藏和白羽石的追蹤感到非常好奇。

沈薇兒便把所有一切簡化之後講給了男人聽,但她把其中很多關鍵因素都抹去了,這樁事在她口中就變成了極其簡單的逃婚事件:“我的父親娶了幾個女人,其中一個女人想把我嫁給一家條件不太好的家庭,我不願意,所以就逃婚了。”

“逃婚……”男人若有所思地重複了一遍這個詞,他深棕色的眼睛緊緊地盯著沈薇兒,像是在打量也像是在質疑。被這雙野獸般的眼睛盯著,沈薇兒感覺自己的臉在一點一點發紅變燙,但是她卻無力反抗。就在她窘迫不已的時候,男人終於說了句:“挺好。”

“你呢?”沈薇兒問了一句。

男人眨了眨濃密的眼睫毛,當他閉上眼睛的時候會給人一種他很純真無邪的錯覺,但是當他睜開眼,就像一頭威風凜凜的雄獅正在打量著周圍地一切。他給人的感覺像是未經馴化,最自然單純的野獸。

他垂下視線,直勾勾地看著沈薇兒,緩慢地對她說道:“我來中原找一個人。”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堅決而肯定。“已經找到了。”

沈薇兒感覺自己像是被雄獅盯上的獵物般,心悸不已。

沈薇兒和男人行走在郊外的小道上,她應該正在被各個地方的官府以某種名義和假身份通緝,這份通緝一定優於其他任何戒備命令,所以她沒有辦法單獨進城,但同時她也並不具備在野外生存的能力,因此為了偽裝掩人耳目,她必須與這個男人同行。

當她向男人提出這個請求時,男人絲毫未曾猶豫便答應了。他自稱自己本名是察格爾陸炎霄,中原名字叫陸炎霄,沈薇兒覺得他那一長串的名字似曾聽聞,但又想不起在哪裏聽到過,隻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兩人在山上獵人暫住的小屋買了兩套衣服,打扮成農人夫婦,便往城裏走去。為了避免兩人出眾的樣貌與偽裝的身份不符,沈薇兒還往自己和陸炎霄臉上抹了些泥巴和灰,又用鍋灰畫濃了眉毛和黑眼圈,連手、腳和指甲縫這些細節都沒有錯過。

沈薇兒幹這些事情的時候,陸炎霄就站在那裏沉默而平靜地觀察她。她的身影映在陸炎霄深棕色的瞳孔裏,隨著視線的移動時而閃爍時而清晰。

他對沈薇兒的身份有一些自己的猜測。他認識那個帶頭搜查她的男人,他的身份他一清二楚。白羽石不可能對皇室以外的人或事如此上心,但皇室中人會對這些下三濫的小伎倆如此精通嗎?這個自稱為沈薇兒的女人與皇室又有什麼關聯?這些懷疑在陸炎霄的大腦裏揮之不去,令他對沈薇兒的身份格外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