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五點半, 棋牌室附近的早餐店裏,苟鵬拎著板凳坐下點菜:“一份豆漿,一份油條, 再來一份蒸餃和一份雞汁包。”
他家小菜碟小樣式少,考慮到人多, 苟鵬直接下了決定:“小菜就一樣兒來一碟。”
點完自己的那份兒, 他將菜單推到桌中間。
冬天五點鍾的北方天色還是昏暗, 將明未明的, 隻露出抹魚肚白。冷風蕭索, 街上人流稀少,他們一路從棋牌室走過來, 附近早餐店就隻開了這麼一家。
低矮的圓形餐桌, 他們幾個拎著彩色小板凳圍坐在一起。菜單是老板自己打印的a4紙, 上麵套了層透明塑料硬殼, 和麵前的木質餐桌一樣,指腹一觸上去, 有層油漬似的黏膩觸感。
通宵浪完, 一個個全都是精神頹靡, 勉強維持住精力坐在這裏。林澤掀起眼皮看了眼, 食指按著菜單邊角推回去,說:“和你的那份一樣就行。”
“那就按照人數把我剛剛點過的一樣來一份兒。”苟鵬看著老板。
“六份豆漿和油條吧, ”夏星拿紙巾擦自己和易楚辭桌前的油漬,抬頭:“我的那份換成皮蛋瘦肉粥。”
“瘦肉粥還沒熬好,”老板停住正在下菜的筆,說:“有小米粥和蔬菜粥。”
夏星搖搖頭:“那算了。”
點完菜,苟鵬覺得自己才算稍稍清醒了點兒。
早上店門剛開,離上菜還有段時間, 苟鵬點開遊戲打算玩一局。等加載的時間,他不忘對昨晚的麻將局進行複盤:“你們沈城麻將竟然不帶東南西北和中發白。”
“帶了你也得輸,”林澤打開遊戲和他雙排,衝易楚辭揚揚下巴:“有這人在,誰能贏?”
“靠,”苟鵬說,“那你不早說。”
“娛樂局,”林澤語氣閑閑,“你昨天晚上要是不贏夏星,估計他也不會上場。”
“”
苟鵬消了音。
昨晚上最開始的時候易楚辭確實沒上場,隻拎著椅子坐在夏星身後,閑散看著。夏星也是個會玩的,可惜牌運不太好,一圈兒下來,桌前的籌碼輸了個七七八八。
最後易楚辭看不過,親自上了場。
想到從易楚辭上場自己就沒胡過,苟鵬指腹按著屏幕在遊戲裏走位,心裏疼的滴血。
他嘀咕:“早知道第一圈兒就少胡夏星幾把。”
這樣易楚辭也不用因為夏星受了欺負就親自上陣。
他也不能輸得這麼慘。
夏星在一旁捧著熱水杯,神色清淡地撂下四個字:“下次再戰。”
苟鵬:“”
“她不下來你們也贏不了,”將夏星杯子裏麵的熱水蓄滿,易楚辭揉揉她腦袋,在她耳邊低語:“我出去抽根兒煙。”
苟鵬和林澤一局遊戲結束,桌上開始陸續上菜。碗碟將圓桌圈滿,苟鵬和林澤收了手機,視線在室內環視了圈兒,沒看見易楚辭身影,問夏星:“易哥呢?”
“抽煙去了。”夏星用熱水燙開筷子,垂頭往碗碟裏倒醬油和醋。
“都這麼長時間了,還沒回?”林澤按開手機,看屏幕上的時間。
夏星懶得搭理他,隻說:“沒呢。”
早餐店裏沒包廂,他們坐的是唯一一張大餐桌,透明的玻璃門,能清楚看清門外的光景。
夏星抬眼望過去,易楚辭並沒在那裏。
林澤和苟鵬一局二十分鍾的遊戲都已經結束,易楚辭還沒回來。夏星回答林澤時臉上是雲淡風輕,心裏其實早就著了急。
點開聊天頁麵,上麵她發過去的微信也沒回。
坐不住,撿起手機,夏星往外走。
推門出去,外麵冷風打著卷的往衣領裏鑽。不確定易楚辭走的是哪條路,夏星在門口站了會兒,掏出手機準備再次發信息的時候,她視線一定,看到遠處站著的男生——是易楚辭。
離她五百米遠,麵前站著個女生。
二十分鍾過去,天色已經有逐漸大亮的趨勢,夏星能看清那女生的身形,比她稍矮一些。此時手裏正舉著個手機,估計是路上遇到在要微信。
又是一陣冷風吹來,夏星凍得一哆嗦。
心裏罵了句禍水,她雙手插進大衣口袋裏,朝著他們徑直走過去。
麵對麵前突然出現的姑娘,易楚辭本人也有些蒙。
這個時間段的人流本就稀少,早餐店和棋牌室都藏在巷子裏,他買了東西一路往回走,除了路兩旁堆起的積雪和冷冰冰的金屬汽車,就沒遇見一個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