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風苒聞言無語至極,在心中將這個把無恥發揮到極致的人踩了個稀巴爛。
冬日天短,似是須臾之間天色便暗沉了下去,隻眼見著天邊的夜幕一點一點地將光亮吞噬,除卻昏暗的月牙外,再不剩一絲光彩。
禦書房裏靜默了一下午,直等到殿內燭火快要灼盡,才有宮人躡手躡腳地低垂著頭極力讓目光避開殿內正中央跪著依舊一動不動的人一盞一盞添上了燭火。
將近深夜時分,禦前翻閱奏折的聲音才緩緩停了下來。
君思行微微闔上的眼皮微不可見的動了動,皇帝這才低頭俯視了片刻地上的人,深幽的眸光高深莫測,不知在想些什麼。
良久後,皇帝緩緩走下台階,揮手屏退了周圍所有宮人。
一陣悉悉索索聲音後,便又剩下了無盡安靜。
“柳州一行,長進如何?”
君思行眼眸動了動,緩緩睜開眼睛抬頭看著眼前一身龍袍加身氤氳在滿宮燭影之間的人。
“父皇希望兒臣長進的,兒臣自然隻敢一絲不苟地長進。”
皇帝微微眯了眯眼,沉默地看著眼前人平平淡淡的態度緩緩吸了口氣。
“柳州孫刺史向朕上書稱你在軍營裏日日都隨著軍中將士運氣操練,向朕讚你勤練刻苦,行事果斷,頗具少將之風。”
君思行沉默不語,皇帝盯著他道:“朕倒真希望你有所長進。”
“勞父皇費心了,您放心,兒臣必當謹遵您的教誨。”君思行淡淡勾起一抹嘲弄地笑。
“記得就好,天色不早了,你退下吧。”皇帝看著他的態度沒來由便又是一陣煩躁,對他冷斥道。
君思行隨即向他拱手,“兒臣請去翠微宮看望母妃。”
皇帝聞言神色便沉了下來,眯著眼看著眼前脊背堅挺目光直視著他的君思行,良久才吐出一個字,“去。”
“兒臣告退!”君思行又向他一禮,緩緩撐著地將因為久跪血僵的雙腿站直,極力讓身體看不出異常地緩慢走出皇帝視線。
徐總管在門外看到君思行從門內走出來,便連忙上前便要扶著他,君思行微微擺手,謝絕了他的攙扶,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徐總管跟著他向前走了一段距離,便矮著身子低聲對他道:“殿下,陛下雖然對您過於嚴厲,但陛下的所言所行卻都是為了殿下好,還望殿下心中莫要怪罪陛下才是。”
“陳總管說笑了,雷霆雨露皆為天恩,思行豈敢言有怪罪父皇之意。”君思行輕輕勾了勾唇。
陳總管頓住腳步,看著他緩步走了出去,卻在心中歎了口氣,轉身便要走回禦書房。
他剛一轉身,便看到皇帝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他的身後,他一驚,連忙躬身行禮,“陛下!”
皇帝轉眸看了眼禦書房外黑暗一角已經消失了的人影,緩緩開口,“陳緒,你是不是也覺得朕對他太過嚴苛。”
陳總管連忙就跪了下來,“陛下,老奴不敢!”
“說吧,朕恕你無罪。”皇帝垂眸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