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蘭楚一直在和皇甫傲天慪氣。
氣他心腸那樣狠硬, 硬是為了她失去了理智,將那西風寨上上下下竟屠戮了個幹淨。
每每想到西風寨裏那些土匪,寧蘭楚都會傷感到落淚, 那些不都是活生生的人命?
可直到皇甫傲天中毒的消息暗暗傳入了她的耳中, 寧蘭楚頓時嚇得小臉發白, 忙不迭去了暮北王府, 這才得知皇甫傲天被一個偽裝成舞姬的刺客給暗算了。
皇甫傲天中的毒需要七天以後才能解除,在這七日之內, 他將會被那毒噬之苦折磨滿七天七夜。
寧蘭楚一邊落淚,一邊翻看醫書,終於找到了辦法。
那就是用饕餮之毒來以毒攻毒,方可以提前為皇甫傲天解毒。
於是在花燈節當天,寧蘭楚找到了鬱厘涼。
“殿下, 楚兒想懇請您今日為了楚兒,去暮北王府一趟……”
“隻要殿下答應,殿下想要楚兒怎樣都可以。”
白裙少女淚珠盈睫,一張小臉將楚楚可憐發揮到了極致,想來這天底下不應有人拒絕得了她。
然而在她對麵的少年目光掠過她的淚珠,卻薄唇輕啟地拒絕:“不去。”
今天他沒時間。
白裙少女瞬間不可置信地抬起頭來,怔怔地看著他。
從小到大,雖然所有的女人都對寧蘭楚充滿了惡意, 但從來沒有男人會拒絕她的……
這一點點細微的變化, 就仿佛有什麼東西脫離了固定的軌道一下, 上次那種熟悉地落差感,再一次地戳動了寧蘭楚的心。
比起失望,她更是困惑……他怎麼會這樣呢?
寧蘭楚被他毫不猶豫地直接拒絕,多少有些羞窘, 再坐不住,她起身輕咬下唇,目光流露出微微的倔強,還想再試上一試。
“哪怕楚兒以後願意為了治好殿下身上的饕餮之毒,努力去鑽研醫書,殿下也不願意嗎?”
鬱厘涼輕輕“嗯”了一聲,轉身走進了內室。
嗯,代表懶得回答和繼續思考下去的意思了。
畢竟待會兒到了中午,少年還要去看小豬進食。
寧蘭楚被孤零零地丟下了,她慢慢撫住自己的肩膀,在這一刻幾乎無助到了極致。
就在這時,旁邊忽然響起一道溫潤輕柔的聲音,“寧姑娘……”
寧蘭楚輕輕抬眸,看到了一個清秀的男子。
對方眸中含著深深的克製與憐憫,輕聲道:“殿下……今晚上有很重要的事情,所以才會拒絕姑娘。”
原本不想出麵,但福岱實在不忍心讓寧蘭楚太過失望……
即便他有心用殿下饋贈自己的三個條件去幫助少女,可也沒道理讓鬱厘涼傷害自己的身體去幫助別的男人減免痛苦。
畢竟,福岱很清楚,鬱厘涼的饋贈並不是毫無底限的。
寧蘭楚聽完這話心口才微緩,原來是這樣嗎?
二皇子沒有想拒絕自己,隻是因為抽不出空來而已……
然而福岱這份善意的謊言卻隻維持到了晚上。
寧蘭楚在燈市上,提著一盞旁邊男子剛為她贏來的蓮花燈,唇角展露微笑時,就看見了人群中萬分注目的男子。
穿著素雅的少年冠側簪了朵花,身量如玉竹俊秀挺拔比周圍人都高出了一大截,宛若鶴立雞群。
在他的身側,是一個姿容同樣出眾的少女。
少女時不時看著河邊的彩船,時不時看著路邊攤上的燈籠,卻始終不看身側那個出色的少年一眼。
所以她也沒有看到,少年的餘光始終鎖定著她,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一直偷偷拿手臂護著她的肩背,虛虛地落在半空,卻連碰都沒有碰到她的身子。
他偏著頭,眼中仿佛將這個女子視若珍寶的一幕,幾乎刺傷了寧蘭楚的眼睛。
那樣惹路人羨慕的少女就是沅沅。
而這一切,本該都屬於寧蘭楚……
可二皇子偏偏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寧蘭楚盯著沅沅的背影,心中仿佛產生了一條裂縫。
原來一個人竟然可以這麼壞,壞到利用著她的東西,而沒有一點點慚愧與心虛,理直氣壯地享受著屬於她的一切。
“楚兒?”
寧蘭楚身側的人正是當初西風寨意外存活下來的西風寨當家,莫西風。
他生得俊朗英氣,但臉側卻有一道刀疤,使得他整個人從外表看上去更添加了三分匪氣。
寧蘭楚當初雖然為他所擄,但後來他卻看上了她的美色,對她百般討好,直到他為了救她受傷昏迷,寧蘭楚亦是念及山寨裏的點點滴滴,對他百般維護,這才叫他徹徹底底地成了她的裙下之臣。
從寧蘭楚口中得知了前因後果之後,莫西風的目光同樣陰沉地朝鬱厘涼身側的女子看去。
“真是個蛇蠍心腸的惡毒女子……”
莫西風道:“楚兒,是你太軟弱了。”
“什……什麼?”
寧蘭楚不解。
從來沒有人說過她軟弱。
莫西風:“你好心把她當做姐妹,她卻如此辜負於你,你又何必對她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