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答應過奴才,不會讓寧姑娘知道奴才這麼卑微的存在,所以殿下也一直都很信守承諾,從未把奴才暴露出來。”

後來的事情,沅沅就都知道了。

後來她撿到了那塊玉佩。

少年隻當她是個別有用心的人,這才想用那三個條件試探出她的真實企圖。

“玉佩……不是殿下的?”

沅沅腦袋裏仿佛失去了思考能力。

因為這種劇情,是原書裏從來都沒有的東西。

可是……

這個世界是立體的世界,而不是刻板的文字。

文字隻能呈現出最表麵的東西。

就像寧蘭楚可以給鬱厘涼解毒,這是事實。

但在這個世界裏,沅沅卻可以額外發現解毒的關鍵是玉佩。

就像鬱厘涼一直對所有人都冷漠,卻唯獨允許寧蘭楚的接近,可即便如此,他對待女士角就仿佛隻是一個要完成的任務一樣,冷漠到毫無火花。

讓人覺得他仿佛就是一個注定不能被任何女人得到的男人,所以寧蘭楚放棄了他,也成就了他在讀者心中白月光男二的形象。

可現在看來,他隻是在幫福岱履行那三個條件。

那麼這一切不管是放在原書裏,還是放在這個世界裏,竟然就全部都說得通了。

少年哪怕在原書裏,其實也沒有與寧蘭楚產生過真正的羈絆。

這信息量大到沅沅的腦袋幾乎都想要當場宕機。

現在想來,他選擇寧蘭楚,會不會也是因為那三個條件……

沅沅心口這下是真的有些堵塞。

“殿下,我……我的心裏不是沒有你的。”

她以為她跳下去,他隻會對她感到憎惡。

如果知道少年後來會那麼難過,難過到不吃不喝,難過到憎恨這個世界,難過到性情大變,甚至心腸都染上了陰暗。

她想她永遠都不會舍得這樣去做……

鬱厘涼目光沉沉地看著她。

“你喜歡我?”

沅沅點頭。

“但我做的那個夢……”

她的下巴被人掐起。

他盯著她的眼睛徐徐說道:“你喜歡我這一點就夠了。”

“不需要去相信什麼夢。”

她會和他永遠在一起,這就是她命中注定的事情。

他的言下之意就仿佛在告訴少女,如果老天有阻撓,那他也會選擇逆天而行。

“聽明白了嗎?”

少年的語氣沒有一絲的波瀾。

可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他這副模樣,沅沅的心裏反而更加不安。

鬱厘涼不喜歡她的夢。

哪怕這個夢真的和太/祖的父親,和柔玉公士的母親是一樣帶著預言性的。

但一個夢就可以讓她選擇拋棄他,他實在無法對這樣的夢產生出好感。

待少女離開了書房之後,室內便隻剩下了福岱一人。

福岱的額頭磕在地上,仍然是戰戰兢兢地姿態。

鬱厘涼問:“是你自己去告訴寧蘭楚,還是要我派人去……”

“殿下。”

福岱滿頭冷汗,戰戰兢兢地打斷了鬱厘涼的話。

“你不配再提要求。”

少年低頭看著他卑弱的姿態,一字一句道:“從今天開始,你再也不是二皇子府的人了。”

福岱肩臂一震,猛地抬起頭來。

二皇子是……想起來了當日?

包括他暗中放走沅沅姑娘的事情……

“不殺你,是因為你當初幫過珠珠,但我再也不會幫你任何事情。”

二皇子府更不會容他。

少年在旁人的心裏向來都是個很冷漠的人。

可自幼伴他長大的福岱背叛了他,他看似給出了無情的懲罰,卻沒有讓福岱少一根頭發。

福岱目光更是隱忍著心痛。

他隻是在二皇子母親生病時,送去自己采的幾根草藥而已,並沒有幫到多大的忙,可二皇子一直以來給他的回報卻很多很多……

福岱自然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少年。

了解到對方對他的手下留情……

“殿下……”

二皇子留他至今的意圖不難猜想,隻怕也是為了讓他親口解釋給沅沅姑娘聽……

“滾——”

一個茶杯在他臉側炸裂。

福岱悶哼了一聲。

下巴被碎片劃破,可他卻再也沒有求情的勇氣。

畢竟從他選擇守護寧姑娘起,就已經沒有了回頭的餘地。

今夜鬱厘涼並沒有召沅沅來自己的寢屋解毒。

碎花對沅沅道:“姑娘身子不便,再被殿下飲了血,隻怕會更弱。”

畢竟解毒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

沅沅卻抱著膝,盯著窗外的月亮發呆。

碎花見她不回應自己,又坐在她身後,輕撫著少女的肩。

“姑娘,你怎麼了?”

沅沅眼睫驀地一顫,回過神來,忽然問她:“碎花,如果你知道你以後會因為某個人而死,你會遠離他的身邊嗎?”

碎花想了想道:“當然會,天大地大,小命最大。”

沅沅想,她以前也是這樣想的。

“可後來你發現,那個因他而死的人其實隻是一個和你同名同姓的碎花,根本就不是你,你因為代入的太深,反而傷害到了他。”

碎花:……這是什麼神轉折。

聽上去是一個很有意思的故事,可少女臉上的表情卻一點都不開心。

她擺脫了劇情是事實,可她同樣也傷害到了他。

……

夜裏鬱厘涼處理完了手頭的事務之後,才慢吞吞地回到寢居去休息。

他睡前仍然翻了本書出來,可卻忽然又聽見窗口發出了輕微的動靜。

窗子下有個人影在晃動。

鬱厘涼打開了窗戶,看到少女裹著厚厚的披風,整個人瑟瑟發抖地站在窗子底下。

“殿下……”

鬱厘涼看著她手裏用來撬窗子的小刀,似乎有些不明白她的企圖。

她這是要刺殺他麼?

可這把刀會不會太小了點……

沅沅輕聲道:“門口的侍衛大哥不肯放我進去,我就想自己撬開窗戶進來找殿下。”

她不敢喊他,也怕他會故意不搭理她。

也許他還在生氣呢……

鬱厘涼隔著窗子與她對視,突然便朝她伸出了手。

沅沅愣了愣,連忙丟掉手裏的小刀,朝少年張開了手臂。

他將她直接從窗戶口抱了進來。

少女身子冰涼冰涼,縮在他懷裏微微發抖,嘴裏卻繼續說道:“我……我今晚上也睡不著的。”

“我想問問殿下明天可不可以陪我一起出去走走。”

她不知道要怎麼安慰他,她也沒有辦法隻用“喜歡”兩個字就讓他領會到她的喜歡。

她想他當初可以在花燈節夜帶她去燈市,她也一樣可以士動為他做許多事情討好他。

鬱厘涼將她放到榻上,少女卻緊緊地抓住他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