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是腳背,腳心……腳、後、跟。
沅沅恍恍惚惚地坐在水裏,有那麼一瞬間仿佛夢回大澡堂子。
但就算是專業的搓澡大媽也不至於這麼熱愛這份工作,無微不至到這個份兒上吧?
沅沅:“……”
當然,在這麼美妙的時刻下,不搞刺激遊戲,而是選擇給香香軟軟的女朋友搓灰的男孩子,她也是第一次見。
半個時辰之後,沅沅麻木地被人搓完了灰,裹在浴巾裏送回寢榻上,又塞到了幹燥溫暖的被子底下。
沅沅躺上去之後才發覺,被褥竟然已經被換了套新的,甚至連枕頭都被更換過了……
但還別說,沅沅發現搓完灰抹完香香之後,渾身上下從頭發絲兒到腳指頭縫兒都舒服得不行。
她甚至覺得自己就是一塊軟軟乎乎的嫩豆腐,每一個毛孔都透著精致豬豬女孩的感覺。
如果有個打分軟件,沅沅願意給少年搓澡的技能打九分,剩下的一分鞭撻他下次再接再厲!
沅沅滾到榻鋪裏頭,甚至覺得自己變成了個小奶貓,舒服地想要發出呼嚕嚕的聲音。
她蹭了蹭被更換過的柔軟幹淨的枕頭,就見跟前落下了層陰影,是帳子從金鉤上滑落的動靜。
身後的少年撫了撫她的臉側,確定她沒有汗漬漬不舒服的感覺之後,這才意味不明地對她說道:“我要開始了。”
沅沅:“開始什麼……”
鬱厘涼垂下眼睫,“開始做事情。”
他認真的模樣就像是一頭老黃牛準備要開始拉磨的前奏。
在村子裏,對於普通的小老百姓來說,一頭優質的樸實大黃牛往往隻需要啃兩口草補充一下/體力,然後就可以開始勤勤懇懇地上工。
再然後……天就亮了。
昨夜凝結的霜露化成了水珠,在瓦簷上滴答墜落。
初晨的太陽帶著幾分刺眼,懶洋洋地攀上了半山腰。
鬱厘涼照常早早起身更衣洗漱。
這一次,少年顯然是極滿意的。
這樣的滿意就好比第一次跑馬拉鬆的時候在起點上摔倒了,沮喪失落的之後,第二次不僅跑完了馬拉鬆,還跑了好幾圈。
他的眼眸裏恍若有了光,卻又將那幽黑沉沉的暗芒斂入眸底。
少年整個人散發出來的氣息都不太一樣了。
範湍提醒道:“殿下昨晚上井沒有中藥……”
鬱厘涼“哦”了一聲。
他盯著範湍的目光,讓範湍後背不自覺都開始僵直。
範湍:“但也可以是中了藥的……”
鬱厘涼這才“嗯”了一聲,心情仿佛很好。
範湍看著他家主子的臉色,甚至懷疑,如果有這個機會,他家主子竟然會是很願意嚐試一下被下藥的滋味……
早朝過後,鬱厘涼從天子的大殿裏出來時遇到了三皇子,鬱厘澤。
鬱厘涼在長廊的末端,熊孩子在長廊的入口。
鬱厘澤一看就這個怪物二皇兄,渾身頓時僵成了一塊石頭。
鬱厘涼盯著他,緩緩啟唇:“過來。”
鬱厘澤見鬼一樣,轉頭要跑。
結果下一刻他就被範湍拎著領子提到了鬱厘涼的麵前。
鬱厘澤臉漲得通紅,雙腳亂瞪。
沒想到自己沒有鬱厘涼高也就算了,就連男主身邊的一個小小侍衛都不如……
“狗東西,我是三皇子,你敢這樣對我,我回頭就讓我父皇殺了你……”
然後鬱厘澤被舉到了鬱厘涼的麵前放下,他的嗓子一下子消了聲,一個屁都崩不出了。
鬱厘澤對上自家二皇兄黑沉的目光……
他想到上次那支射偏了的箭,頓時身軀一顫。
鬱厘涼低頭朝他看去,緩緩朝他伸出了手。
玉骨冰雕般的指節根根分明,蒼白細長。
袖子滑上去一截,露出了腕上已經戴得磨舊了的廉價紅繩。
見他不是想掐死自己,鬱厘澤愈發迷惑不解他的行為,疑惑的目光從廉價紅繩上挪到了那個小吊墜上,就像麵臨教導主任被逼著回答問題的學渣一樣。
鬱厘澤滿臉大汗,語氣戰戰兢兢地帶著一抹遲疑,“是……是什麼特殊材質的東西嗎?”
鬱厘涼垂眸,見他詢問自己,這才緩緩回答:“這世上隻有兩隻,且另一隻隻能與我手腕上的這個契合成一個整體,會變成另一種形狀。”
鬱厘澤頓時驚訝地微微睜大了眼睛。
“真……真的?”
這世上竟然還有這種他不知道的稀奇玩意兒?
雖然不知道有什麼作用,但看他二皇兄一臉稀罕的模樣,讓他打量這東西的目光頓時也不由自主地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畢竟鬱厘澤年齡不算太大,眼界定然沒有他二皇兄寬闊,他忍不住問:“這定然很珍貴吧?”
鬱厘涼“嗯”了一聲,語氣淡淡地問他:“你有嗎?”
鬱厘澤臉一紅,羞憤地搖了搖頭。
原來是想向他炫耀他沒有的東西……
鬱厘澤甕聲甕氣地問:“你能給我看看嗎?”
待他看仔細了,馬上回去就讓人找。
鬱厘涼卻頓時收起了手腕,吝嗇地答了個“不能”,這才施施然地離開了長廊。
鬱厘澤一個人愣在長廊裏頓時呆住了。
等他反應過來,頓時氣得一腳揣在了旁邊的石凳上。
結果石凳沒壞,當然是他自己抱住了自己的腳嗷嗷直叫。
什麼鬼東西……
畢竟熊孩子比誰都爭強好勝喜好攀比,鬱厘澤越想越氣,當即跑回去要讓手下幫自己去找找。
他二皇兄有的寶貝,他也得有!
再說沅沅這一覺睡得昏昏沉沉,從早上睡到了傍晚,醒來的時候一大波記憶也隨之湧入了大腦。
沅沅動了動腰,“嘶”了一聲。
她懷疑自己腰斷了。
所以少年確實是被人下了藥吧,昨晚上一直解毒解到天快亮的時候才消停下來?
沅沅慶幸他隻被下了這麼一次藥,要是每次都是這樣,她很有可能會以極其不體麵的方式離開人世。
碎花給她端來了熱茶,讓她潤潤嗓子。
沅沅才抿了一口,就聽碎花唏噓,“姑娘叫了一晚上,嗓子怎麼吃得消……”
沅沅握住茶盞的動作僵了僵,幹笑了兩聲,“我覺得你可能聽錯了,也可能是外麵的鳥叫的?”
碎花:“哦,那這鳥挺厲害的,叫了一晚上還要還要……”
下一刻碎花的嘴被人堵上。
沅沅血氣瞬間全都往臉上湧。
她要這麼厲害就不會腰快斷了,那當然是被少年逼迫的……
沅沅麵紅耳赤地恐嚇:“說,除了你還有誰知道?”
碎花緩緩答她:“除了我以外……”
“大家都聽見了。”
沅沅瞬間社死:“……”
誰來幫個忙把懸崖搬來她麵前?
當事人本人表示,她還想再跳一遍。
……
這廂宮裏送的兩個丫鬟進府裏有了一段時日,可上頭交代給綠雲和纖芷的任務卻一點進展都沒有。
綠雲私下裏與纖芷暗暗抱怨,“聽說二皇子殿下那天夜裏又被那位給勾引去了,你說她哪裏來那麼大的魅惑,愣是叫二皇子都不衝她發火,還寵幸她?”
綠雲這話多少都有些酸溜溜的。
嚴格來說,她才是宮裏來的正統宮女,比外麵這些普通丫鬟不知道高了多少級別。
結果卻被個丫鬟出身的女子碾壓得死死的。
要說她相貌平平無奇也就罷了,偏偏綠雲自個兒姿色是極出眾的,心口那股子氣就憋得更深了些。
“殿下那麼冷情的一個人,我們根本就沒有機會……”
一旁纖芷見她的心態已經快繃不住的時候,這才溫聲道:“也許咱們可以試著引起殿下的注意?”
“畢竟府裏有姿色的丫鬟不在少數,咱們若不先引起殿下注意,他又要怎麼注意到綠雲姐姐的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