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是謝北城一雙漫不經心的眼。
沈佳是挺感激謝北城為孤兒院捐了這麼多錢，但是遇到這種事情，為什麼謝北城還能笑得出來。
“你難道就沒有同情心嗎？”沈佳質問。
謝北城這語氣，分明就是早已看穿了。
剛才卻在那裏麵一聲不吭，小男孩灰溜溜的走了，他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
“不是我沒有同情心，”謝北城懶洋洋道，“我隻是在闡述事實。”
他從兜裏麵掏出打火機，有一下沒一下的打著火，明亮的燈火忽明忽暗，謝北城眼裏的光卻一點點暗淡了下去。
謝北城突然暗淡下去的目光，讓沈佳晃了一下神，她突然想起了謝北城以前的身世。
在沒有回到謝家之前，謝北城就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和這裏的孩子沒什麼區別，一直到成年之後，他才從孤兒院出來。
在那麼多年的歲月裏頭，他一個人待在孤兒院，他所經曆過的時光沒人知曉。
沈佳跟他在一塊的時候，謝北城也很少提起在孤兒院的事情。
沈佳也沒問，她知道每個人都有敏感點，謝北城既然不提，那想必在孤兒院的生活，並不是一段美好的日子。
他那些年到底在孤兒院經曆了什麼，沈佳突然之間很想知道謝北城的過去，她抬起眼簾望著謝北城。
隻是對方此刻的神情似笑非笑，那漫不經心的神態就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
沈佳一時半會根本就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因為她知道再繼續深究下去，務必會揭開謝北城過往的傷疤，也許那是一些晦澀難懂的回憶。
沈佳表情凝重，謝北城驀地笑了。
他把打火機重新揣進了兜裏，又掏出剛才從沈佳手中剽來的幾顆糖。
他掏出一顆，撕開包裝袋，送到沈佳的唇邊，故作輕鬆道，“別這副表情，其實在這裏生活也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差。”
比起外頭連個窩都沒有的生活，孤兒院的確是無父無母的孩子的避風灣。
最起碼在這裏能有飯吃，能有一張床可以睡。
到了一定的年齡，還有書可以讀，隻要努力，總能從這個地方出去的。
謝北城說的越輕鬆，沈佳的心情就越是沉重。
她無法想象從小到大在這裏生活是什麼滋味。
剛才那個瘦小的孩子顯然是被大孩子欺負了，都不敢吱一聲。
就算是她跟孤兒院的工作人員反映，那又如何，畢竟幼兒園的人員並不是他們的親人。
他們能照顧的隻能是他們基本的飲食，而更多的就難了，總不能為了一個孩子而把其他幾個孩子都送出去。
力量小的那一方，無疑是弱勢的一方。
沈佳從來沒想到過這一層次，但回想起小男孩身上的傷痕，她越想越怕。
就像是模特圈子，有的時候為了搶一份好的機會，雖然明麵上大家都是笑盈盈的，你好我好大家好，但背地裏都是各使手段，明爭暗搶。
輸的那一方，並不會被人同情，大家隻會說他的能力太弱了，而贏的那一方，則會得到大家的追捧。
社會本就現實而殘酷，沈佳隻是沒有想到不到十歲的孩子，居然也會經曆這些事情。
沈佳既心疼又同情，但又無力可為。
畢竟，她並不是孩子的父母。
她能做的事情也很有限，也許她可以都給孩子們帶一些糖，給他們帶一些好看的繪本，可以送他們衣服，可以給他們買玩具，但是僅此而已。
“是我做的不對，”沈佳承認自己的做法有問題。
“你也沒錯，你隻不過做了你能做的事情。”
謝北城扯了下唇角，目光落在沈佳的身上，瞧著沈佳一副沒精打采的模樣，他忍不住湊到沈佳的身邊，真想摸摸她的小腦袋。
他眉眼彎了一半，嗓音低沉喑啞，“別想多，你已經做得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