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陳洺麵前裝睡是沒有用的,睜開眼睛的瞬間,原本強忍著的眼淚又流了出來。
沒辦法,子君突然離開,這無論如何都讓我無法接受。
陳洺靠在床頭坐下,彎腰將我抱起來,坐靠在他胸前。
我用手背狠狠蹭了幾下脹痛的厲害的眼睛。
良久對著陳洺開口:“子君死了。”
陳洺點頭,輕應:“我知道。”
“以後...如果你不在,就隻剩下我一個人了。”眼淚止不住幹脆兩隻手按在眼睛上。
陳洺沒有說話。
我接著道:“子君沒有了,她死了,活不過來了,徹徹底底的,隻有我自己。”
當你擁有的時候或許不覺得,但當你失去的時候,就會發現,陪伴對於一個人來說到底有多麼的重要。
起碼在我看來,陪伴和生活向來都是平行的。
生活中必須有陪伴,不然的話,就像以前子君一人流浪時候對自己的形容那樣,隻是生,隻是活,不是生活。
陳洺微微低下了頭,臉頰蹭著我的臉,半天開口:“生老病死,無論是災難還是意外,這最終的結果都是走向死亡,這些是早已經定下的規律,所有的人走的路程都不同,但終究會有自己的終點,她的終點在這裏,而你的不在,別難過,時間,歲月,對誰都是公平的,你心中不舍的悲傷,也是歲月給予你的,對那人那段和你相互陪伴的過去,本該最安靜,平和的懷念。”
其實陳洺這句話我當時理解的並不多,滿腦子沉浸在自己製造出來的悲傷氛圍中的人除非自己願意,不然的話是聽不下這些安慰的。
之所以記得那麼清楚,是因為這是陳洺為數不多的連續說了那麼多的話。
幾天沒吃飯,大概是餓勁過頭了,隻喝了點水,中午喝了點稀粥。
在床上躺了大半天,在下午的時候趁著陳洺沒在,我起身裹上毯子出了門。
剛剛緩解的怕冷,現在又出現了。
結果就在下樓梯的時候,看到同樣憔悴的大白從樓下準備上來。
聽到我下樓的動靜,她仰頭看了上來。
我們倆就這樣相互看了會後,大白從樓梯上退了回去,站在一邊等我。
靜了兩秒鍾,我緊了緊毯子,緩步下了樓。
站在樓梯口,大白在我下來後開口喊了聲:“何默...”
我看著遠處密林,子君的墳就在那裏。
良久後深吸了口氣,邁開步子對大白道:“走吧,我們倆去看看子君。”
大白沒多說什麼,跟了上來。
跟我並肩走在一起,我能感覺到她有話要說,但是卻總是在快要說出口的時候又忍了回去。
穿過兩片灌木,裏麵就是幾個孤零零的墳頭。
這裏應該就是往常這裏的人用來埋屍體的地方。
花姐的屍體早在當天就下葬了。
距離子君不太遠,我並不想讓子君距離她太近,可是沒辦法,這裏的人隻允許屍體埋在這裏。
今天天氣陰沉沉的,林子裏有些悶,氣溫也有些低。
我和大白並排站在子君的墳頭前。
大白是個真性情的人,這幾天心裏指定自責的她的日子也不好過。
深吸了口氣,我微微仰了下頭,不想再哭了,腦袋會炸開。
對著大白開口:“好了,咱們走吧,天天來打擾,她一定煩死我了。”
大白狠狠的用手背蹭著眼睛,手放下的時候鼻頭通紅,卻在笑著:“怎麼會。”
轉回身子的時候瞄了眼花姐的墳,我問了句:“她是什麼原因死的?”
大白搖頭:“具體的不清楚,但是其他的人都說是因為瘸子打她下手太狠,到咱們那的時候就已經不行了。”
我愣住:“就是說...活活打死的?”
心中升騰起一股子微弱的心疼,卻緊接著被強製按壓了下去。
就在我們倆準備離開的時候,灌木那邊又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緊接著沒多大會就見到哭的滿眼通紅的瘸子牽著孩子走了出來。
像是沒看到我和大白,徑直的朝著花姐的墳前一瘸一拐的走了過去。
到墳前的時候,瘸子讓孩子跪到了地上,自己站在一邊,開始輕聲啜泣。
我和大白看著他。
心裏都知道,造成現在這副場景的罪魁禍首,就是他,可是看著這會的場麵,我們倆那該死的同情心,又不合時宜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