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坤渠的表情雖然已經緩和了下來,但是兩頰和額頭都有些發紅,明顯是怒氣不小。
“你怎麼來了。”昌坤渠看著陸染顏,麵上的紅色稍稍推去,陸染顏敲了敲生鏽的鐵桶,對他說道:“給你送吃的來了,這不是怕他們也為難你麼。”
昌坤渠看了一眼桌上的魚,哀歎了一聲,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盤著雙腿,又歎了一口氣:“將軍將我降為普通士兵了。”
陸染顏的瞳孔稍稍放大,眉頭微微向上,又很快恢複了原樣,然後繞開桌子走到了他身邊,低聲問道:“因為齊雲?”
昌坤渠點點頭,臉色也終於恢複了正常,忽然想到了什麼,拍了拍陸染顏的肩膀說道:“你也別有什麼心理壓力,齊雲不過是仗著他是將軍姐姐唯一的兒子罷了,沒事,等過兩天我再去跟將軍說,將軍也不是那麼不明事理的人。”
陸染顏在心底默歎了一口氣,不知道葉舒祁是怎麼選擇領兵打仗的人的,這種護短的人也配領兵?
拿起桶裏插著魚的木棍,將它遞給了昌坤渠,說道:“吃點東西吧,我估計他們給你的飯菜也不是什麼能吃的東西吧。”
昌坤渠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物,心裏有些壓抑。
陸染顏手裏握著魚,昌坤渠沉默了良久才接過來,看著手中的魚,突然開口說道:“你還記著那天我帶著一起來的那幾個人嗎?”
陸染顏點點頭,知道他有事跟她說,所以就席地而坐,望著他,等他說話。
昌坤渠看著手中的魚,喃喃道:“我記得他們幾個剛入軍隊的時候,經常受到別人欺負,那時候我剛升到中軍,在軍營裏也算是半個人物了,那個時候看不慣那些人欺負他們,就幫他們出頭,因為將軍重用我,也沒人敢說什麼,後來他們就跟著我了,其實你們剛一來的時候,我覺得要是你們有我撐腰也應該就沒有敢欺負了,現在看來,是我想多了,你們自己也可以解決。”
陸染顏仔細聽著他的話,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一根木頭,被她輕輕的掰斷,發出細小的聲音。
昌坤渠咬了一口魚,邊嚼便用另一隻手把魚刺給拔掉,咽了下去後,並沒有再吃另一口,而是繼續說道:“他們同我住在這裏,今天上午送飯的那人來,除了送了一些根本不能吃的東西之外,還說了一句話。”
說著,他又吃了一口,眼神也變的有些暗淡,歎了口氣,繼續說道:“他說:‘隻要他們去找齊雲,離開這裏,以後的日子就不用像我一樣。’”說著,昌坤渠笑出了聲:“我以為他們還記得之前我對他們的幫助,我以為我們可以同甘共苦!可是他們沒有。”說著他又歎了一口氣,“算了吧,離開了就離開了,跟著我的確也再難過的很。”
世態炎涼,人情又是何其的涼薄呢?
陸染顏感歎了一下,又去拍了拍昌坤渠的肩膀,說道:“沒事,你還有我們呢,怎麼說你這次都是因為我們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而且,放寬心,這種事這種人有很多,一輩子還長,肯定還會遇到很多這種人,要是不放寬心難道你一輩子都要如此落魄?”
昌坤渠抬起頭看了一眼陸染顏,嘴角抽搐了一下,沒有說什麼,而是吃起了東西。
陸染顏垂眼簾,說道:“那降位的事情是將軍剛不久派人傳的話?”
昌坤渠點了點頭。
陸染顏若有所思。
這件事最好給葉翎說一下,葉國不缺能者,沒必要因為惜才而讓那個將軍在這裏為所欲為。
站起身,陸染顏跟昌坤渠告了別,從這裏離開。
回到帳篷內,陸染顏先喝了口水,看了一眼正側躺在席子上看書的葉翎,然後放下了杯子走了過去。
坐在他身旁的席子上,說道:“我剛才去看昌坤渠的時候,他跟我說他被降成普通士兵了,就因為齊雲的話,我總覺得...”
陸染顏自顧自的說著,不經意間看了一眼葉翎,感覺他似乎沒有注意聽著,於是就伸手把他的書拿開了。
葉翎抬頭看向她,聲音有些慵懶的說道:“我聽著呢,你是不是總覺得這個將軍太護短了?”
陸染顏點點頭。
葉翎閉上眼睛,又繼續說道:“你覺得又能怎樣,現下我們也不過是他手底下的人,難不成還想著能回京告訴葉舒祁?”
葉舒祁不笨,尤其是這種手握重兵的人,自然有安插在他身邊的人以防某亂,所以這件事情根本不用他們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