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車站門口的車很多,所以大巴走走停停。
濤濤從汽車前排,跑到最後一排後,對坐在窗戶跟前的師傅,說:“師傅您好,幫個忙,我父親和母親過來送我了,我想和他們說幾句話。”
聞言,師傅很有同情心,立刻給濤濤讓了一個位置。
濤濤坐到師傅的座位上,打開了窗戶。
他看著衛國,說:“老爸,你剛從山上回來嗎?”
衛國跑了一路,口幹舌燥。
他舔著嘴唇,並沒有解釋,自己晚回來的原因。
他直接告訴濤濤,說:“濤濤,你在鑽井隊幹活,不論幹什麼活,第一件事情就要先判斷,幹這個活有沒有什麼風險?
它可能對你造成些什麼傷害?
然後再開始幹活……”
衛國一邊說,一邊跟著汽車跑。
濤濤聽著父親的一言一語,再看看父親一個五十歲的老人,還要跟著汽車跑,他心裏一陣難過。
他抑製著自己的感情,說:“老爸,我知道了,我幹活的時候,一定會先判斷風險的。”
衛國一邊仔細看著濤濤左眼上的傷口,一邊繼續高速濤濤,說:“你現在剛去鑽井隊,肯定是場地工或者外鉗工,當你在井場幹活的時候,千萬不要背對著鑽台,那樣十分的危險……”
濤濤是個感情很豐富的人,他心裏難受的說:“爸爸,我知道了。”
當大巴開出城北客運站門口擁堵的路段後,便開始加速了。
衛國似乎有著和濤濤說不完的話。
他跑的很快,追著汽車。
他對窗戶邊上的濤濤,說:“鑽台旁邊的偏房跟前,有一個逃生裝置,如果發生上頂下砸,或者發生井噴,你要第一時間,利用那個逃生裝置,從鑽台上滑下來……”
此時的濤濤,由於車已經開的很快了,耳邊的風聲,遠遠的蓋過了父親的說話聲。
雖然他沒有聽清楚父親的話,但是他仍舊看著,在追著車跑的衛國,說:“老爸,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大巴車在拐彎的時候,提高了車速。
衛國再也追不上了。
他停了下來,佝僂著身子,喘著粗氣。
他擦拭著臉上,和脖子上的汗水,給濤濤招著手,說:“兒子,上隊之後,好好幹,即使是鑽工,也要成為一個攢勁的鑽工。”
濤濤看著父親消瘦的身影,慢慢的在自己的眼前消失,他傷心的流下了眼淚。
冬梅看到衛國,竟然追著車跑出了幾百米,她簡直驚呆了。
她騎著自行車,追上去後,看著衛國說:“你都五十歲的人了,你不要命了,追著車使勁的跑,你還以為你是二十歲的小夥子嗎?
你還以為你是短跑冠軍啊?”
冬梅的話還沒有說完,卻看到衛國在背過自己,擦拭眼淚。
冬梅不說話了,她把自行車放到一邊,上前把衛國抱在了自己的懷裏。
她安慰著衛國,說:“衛國,好了,別哭了,我知道你心疼兒子,我知道你操心兒子,我知道你舍不得兒子……”
冬梅的話還沒有說完,衛國就趴在冬梅的肩膀上,傷心的哭了起來。
他一邊哭,一邊說:“我年輕的時候,就上了鑽井隊,辛苦工作了一輩子了,兒子現在又上鑽井隊,我不是舍不得兒子,我是不願意他跑那麼遠……”
冬梅安慰著衛國,說:“鳥兒翅膀硬了,都要展翅高飛,蟲子都能化繭成蝶,更何況一個大小夥子呢。
你不要擔心了,你剛才不是把該說的話,都給他說了嘛。
他這次受了傷,下次一定會注意的……”
……
濤濤坐了一天車,終於在下午五點的時候,抵達了鹽池。
濤濤下了車,原本準備在鹽池找個賓館,先住上一晚上,等第二天一大早,再趕往蘇裏格沙漠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