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薑琢磨著,今天一共來了五人,死者繼妻張氏,親近兄長昌弘文及其妻婁氏,不怎麼親近的嫡房堂兄昌耀宗,還有一個護院,除了昌弘文,其他四個身上都有傷……
“那張氏眼神躲躲閃閃,明顯在隱瞞什麼,是不是她?護院話說的最少,我覺得也很可疑。”
葉白汀看向他的目光像在看什麼新奇物種:“不管張氏有什麼小心思,在死者眼裏,他們的感情是很和諧的,忙了一整日,又累又乏,同妻子有話聊,為何舍近求遠,去了書房?小夫妻之間,有什麼事是不能關起門在臥房談的?”
申薑:……
“那你問她那麼多!”
“不可以?”葉白汀看著無可救藥的大傻子,問題不就是用來排除的?
好叭,你說什麼都對。
申薑又道:“那是護院——”
葉白汀:“他對死者書房不熟。”
“也對,一個護院,能去幾次主子們書房?”申薑銅鈴眼瞪葉白汀,“那你知道,還不是問了那麼多!”
葉白汀憐憫的看著他。
申薑:……
行叭,都是用來排除了,為了破案,老子忍你!
“昌弘文作為這一代的家主,倒是哪裏都能去,他自己也說了對死者不錯,常有來往,對書房應該也是很熟的,家裏規矩對他不好使,他去哪都不會有人問,可他身上沒傷……所以凶手不是他,是婁氏?或者大房嫡堂兄昌耀宗?”
“不一定,”葉白汀搖了搖頭,“凶手是會說謊的,不明顯的小抓傷又易遮掩,這幾日過去或許隻剩痂皮,亦或痊愈,不能簡單粗暴地排除,我的建議仍然是,找到證物。已知凶手沒有處理死者的衣服——”
申薑抬手:“等等!你怎麼知道沒有處理?”
葉白汀一臉‘這還用問’:“因為沒有時間。”
申薑:……
見他還沒想到,葉白汀表情玩味:“你們錦衣衛,這麼沒有門檻的麼?”
又被罵沒腦子了!申薑提醒自己控製住,不能揍,嬌少爺這美人燈似的破身子,扛不住幾拳……話說這小王八蛋怎麼長這麼大沒被打死的?因為他沒見識過的那什麼玄學製穴工夫嗎!
葉白汀:“護院說了什麼?”
申薑:“沒說什麼啊,不就是主家規矩嚴,職責之內必須勤快,沒召見不能去書房?”
“他在最後還說了一條很非常關鍵的信息——夜深之時,他好像看到了個人影,就在書房附近,過去看時卻沒有,像是被他驚走了。”
葉白汀眼梢微眯:“死者被發現的很快,家中上下瞬間緊張起來,官府來的也很快,人多眼雜,凶手失了先機,就再沒機會去處理這些東西,處理也沒辦法處理的很幹淨,於你而言,尋找起來難度就小了許多——東西就在昌家,且離書房位置不遠,一寸一寸的翻,也用不了多久。如若殺人毒物也一起找到,就更好了,申總旗立刻就可以緝凶歸案。”
一席話說的申薑雙眼發亮,摩拳擦掌:“看起來老子是要立功了!”
葉白汀又道:“尋找時切記注意衣服麵料……”
申薑:“您還記得這事呢?少爺,不是所有的案子都有關係,本案死者昌弘武和梁維沒有交集,不能無憑無據隨便懷疑,知道麼?”
葉白汀白了他一眼:“腦子不好使可以不用,別想當然瞎猜,本案死者管理家中庶務,有錢給老婆買買買,自己身上的衣料能差得了?我隻是提醒你,尋找時集中注意力,切記不要被似是而非的東西幹擾。”
申薑:“幹擾?”
葉白汀意味深長:“倘若凶手足夠聰明,衣服沒辦法燒,不能處理的幹淨,就會想辦法放□□。若一下子找到被丟棄的七八套衣服,你怎麼確定死者的衣服在不在裏麵?哪件是?”
申薑這下徹底明白了:“行,我記住了,這就去跑腿——就不親自送你回去了?”
葉白汀看了眼門邊,有點舍不得。
房間是為了問供設置的,黑暗且壓抑,隻門邊往外沾了一點陽光,不多,也隻能在別人推門進出的時候看到,僅那一縷,也夠了。
太久太久,沒有感受過陽光的溫度了……隻這一眼,也奢侈至極。
沒關係。
葉白汀閉上雙眼,有機會的,總會有那麼一天的。
“好。”他轉身走向來時的小門。
……
北鎮撫司院內,婁氏剛要上車,突然聽到慘叫聲,扶著丈夫的手一抖。
昌弘文溫聲安撫:“夫人莫怕,這裏緊挨詔獄,是會有些聲音,不要緊,同我們無關,我們隻是來配合工作,不會進詔獄,更不會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