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幾個小時,那傷口早就凝血了,隻是手腳上的血跡沒有擦掉,雖然都不是些嚴重的傷,但足夠讓葉硯心疼的了。
葉硯知道這會兒不能給她太大的精神壓力,心驚地一邊幫她處理傷口,一邊努力平靜地像對待病人一樣詢問:“怎麼弄傷的?”
“被……玻璃刮到了……”
時瑾瑜表情有些恍惚,似乎還沒完全回過神來,有些反常地抓緊了他的衣袖。
葉硯自然發現她的不妥,也不追問,等做完了傷口的消毒後就把工具都收了起來,想要起身給她倒杯水。
不料她壓根不肯放手。
“我隻是想給你倒杯水。”他溫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很快就回來。”
時瑾瑜這才鬆了手,木訥地點了點頭。
葉硯倒了杯溫熱的水來,放到了她的手裏,然後自己的手沒有鬆開,有力地包裹著她的手背,單膝跪在她的麵前,與她視線齊平。
“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也許是因為水杯和他手心的溫暖,也許是因為他過於溫柔的眼神,時瑾瑜覺得自己之前還受著驚嚇的心情平緩了許多,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稍微冷靜了下來,這才小聲地把剛才在租屋裏發生的事情一一地說了出來。
“……我報警了,可是我沒有證據證明他真的想……警察問我地址的時候,我覺得透不過氣來,就吐了。然後他們在電話裏問我是不是喝酒了……”時瑾瑜的手指絞在了一塊,“然後我就把電話掛了。”
無助時又不被信任,這種感覺,對她來說就好像是一把能淩遲人的刀。
“那男人叫什麼名字?”
“好像……叫吳凱。”
他臉色鐵青地又問:“那個人渣還在你租屋裏嗎?”
時瑾瑜一愣,“應,應該還在吧。”
在她記憶中那男人好像沒有工作的,天天都和她舍友窩在一起,周末也總待在房間裏喝酒,偶爾還能聽到他在電話裏和一些小混混似的人說話。
“你看起來……和平時不一樣……”她忽然覺得這樣的他有點陌生。
葉硯忽然把她攬入了懷裏,緊緊地,大掌有些顫抖地撫在她柔軟的發上。
“對不起,那時不在你身邊。”
他忽然有點後怕。怕那時候的她沒有逃開,怕那時候的她受到更嚴重的傷害……他還有點怕,如果今晚他真的留在醫院的宿舍沒有回來……
他的手攬得緊了一些。
時瑾瑜沒有作聲,隻是從被他抱著的那一刻開始,她一直努力壓抑著的、忍受著的各種感覺就像決堤一樣湧了出來。
當人在放鬆的時候,往往也是最脆弱的時候。
她無聲地、輕輕地哭了,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恐懼,所有的不安就隨著那些淚珠一一掉落,潤濕了他的衣衫。
兩人就這麼安靜地相擁著,直至最後,一夜未眠的時瑾瑜哭累了,在他的懷裏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葉硯不忍她穿著潮濕的衣服睡覺,想了想,還是幫她把衣服脫掉了,換上了他的幹淨暖和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