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婆婆還沒開口,卻聽璟華在一邊忍笑道:“原來我就要當爹了,沫沫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讓我也高興高興?”
---------------------------------------------------------------------------------------------------------------------------
阿沫氣鼓鼓瞪他一眼,“傻瓜,人家在幫你,你還出我洋相!”
她臉上紅雲飛起,啐道:“你懂手語怎麼也不說一聲,害我,害我……討厭!”
璟華強忍住笑意道:“沫沫有了我的孩子,不也沒跟我說一聲麼?我沒說的不過是件小事,嗬嗬,你瞞我的那件,卻是大事。”
“你們兩個都給我閉嘴!”
沅婆婆一把抓過阿沫的手腕,兩根手指碰了碰,怒道:“你至今還是處子之身,哪來的懷孕之說!你為了這個男人,連婆婆都騙!”
“婆婆!”阿沫忙斂容屏息,跪下道:“阿沫不該騙你,但璟華他,確實是對阿沫來說非常重要的人!求婆婆,一定要救他!”
沅婆婆望了眼站在一旁的年輕男子,他清俊的容顏似曾相識,但與記憶中有些不同。
腦海中,有一個已經模糊了很久的影子突然清晰起來。
那個英俊而青澀的少年,總是在午後,踏進他母妃的寢殿。
他很懂事,總是早早結束了功課,來看他病重的母妃和他尚未出世的弟弟。
有時候,他的母妃午睡,他便陪自己在屋子外說話。他問自己各種草藥的藥性、用法,總是問自己母妃什麼時候能好起來。
但她知道,他的母妃是好不了的,不僅如此,他一心期盼的弟弟,生下來也隻怕活不了多久。
但她望著他明亮熱切的眼睛,總是忍不住說謊。她說,快了,就快了。
她離開師門後,為了親侍梅妃,已經恢複了女身,他總是叫她阿沅姐姐。他說,阿沅姐姐,我又盼著母妃快點好,又怕她好了以後,你就再也不來了。
她笑笑,說,你叫我來,我就來。
他母親臨盆的前一天,他還來過,送了一個用鳩尾相思葉編的同心結給她。
他塞到她手裏,笑了笑,什麼都沒說,便跑了。
那是她最後第二次見他。
最後一次,她已經被挑斷了手筋腳筋,毀去了容貌,割了舌頭,關在天牢兩百多年。那一天,她看到那個無意中闖進來的少年。
他已經長大了很多,出落成一個俊美英武的青年,也已經完全認不出她來。
她並沒有告訴他自己是誰,可他卻愣了愣,仿佛想起什麼來。卻最終笑著搖搖頭,轉身走了。
他已經是九重天上的太子殿下,他來的時候,背後還跟著很多人。可那天晚上,他又來了。
他一個人,解開了她身上的捆靈繩,將她偷偷送到下界。
他對她說,我不知道你是誰,可你的仙澤同我一個朋友的很像,那是十分罕見的,所以我才冒著被父君責罰的風險來救你。
他笑笑,像是自言自語,母妃就這樣走了,弟弟又總是生病。我很難過,我好想她能在我身邊。我救了你,算是做了好事,對吧?她總是跟我說,隻要多做好事,就能有福報,我希望能再見到她。
她沒有告訴他,自己就是那個阿沅。
他是太子殿下,他的願望,不論什麼都能實現。
再過不久,他就會忘了自己這個朋友,有更多新的朋友圍繞在身邊。
她將自己投入深藍海底,自此永世相隔。
往事,如潮水,一幕幕席卷而來,又如潮水一幕幕褪去。
自己早已不是阿沅姐姐,而站在眼前的,也已不複當初的少年。
阿沫說,他叫什麼?軒轅璟華?
這麼說,他並不是那個人了。
沅婆婆望著他,朝阿沫打手語,冷冷道:“你帶他回去吧。第一,他病得很重,我救不了。第二,即便我能救,我也絕不救軒轅家的人。”
阿沫臉色煞白。
璟華笑了笑,似一點沒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雲淡風輕道:“婆婆別怪沫沫,她誤會了。我並不是來求婆婆醫治的。”
他抬眸微笑,用一種低沉,卻好聽到可怕的聲音緩緩開口,“我來,是替婆婆你報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