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水深(2 / 2)

阿沫倒也大方沒有拒絕,她倒不是怕路上有麻煩,而是覺得老方十分熱心,已經給自己搭了帳篷又不睡,現在再拒絕人家相送,就十分掃人家麵子了。

她和老方一起麵對麵用了大鍋灶的晚膳,又替他刷了碗,這才朝璟華的營帳走去。

“好了,方老爹,您就送到這兒就行了,我自己過去。”離璟華的帳子還有幾丈遠的地方,阿沫停下腳步。

老方不知怎的突然就傳了蒯方的毛病,開始結巴,“阿……阿沫姑娘,你……你就住……住……住這兒?”

“是啊。”阿沫眨眨眼睛,十分自然。

“這……這兒是大……大帥的……”

“對啊,這兒是璟華,也就是你們大帥的帳子。”

老方覺得自己就像中了咒,從頭到腳統統石化——

他看到那隻能使出出神入化劍法的、令敵人聞風喪膽的手掀開了帳門;

看到那個“天一生水”中被奉為至高傳奇的人走了出來;

看到那張他印象中永遠是清冷嚴酷的臉上蕩漾開了笑容;

朝麵前這個——剛才還跟他一人一半分獅子頭吃的姑娘伸出手,微笑道:“沫沫,進來。”

老方背脊發涼,汗如雨下。

這水,真不是一般的深啊……

---------------------------------------------------------------------------------------------------------------------------

帳子裏燒了炭火,十分暖和。

璟華替阿沫解下鬥篷,貪戀地將她摟在懷裏,久久不肯放開。

才不過分別一日,且白天也一直在跟自己說,她就在離自己不過咫尺的距離,竟還是如此思念,真不知之前她沒來的時候,那些日子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

“沫沫,”、“璟華,”兩人異口同聲,“今天過得好麼?”

相視一笑,竟又再次同時答道:“很好,你呢?”

又笑。

兩人索性不再說話,隻靜靜地靠在彼此懷中,無聲勝有聲。

過了好久,璟華扭頭輕咳了幾聲,兩人這才放開。阿沫道:“璟華,吃藥了沒?”

他搖搖頭,笑道:“好端端的,吃什麼藥。”

“你昨晚……”她昨晚就想說,今天終於還是問了出來,“沅婆婆給你動了那個手術,不是已經把貞鱗補上了嗎?怎麼還會發病?”

璟華不以為然道:“哦,偶爾一次罷了。最近行軍行得急,昨晚又和你哥一起多喝了幾杯,沒什麼關係的。”

“真的麼?我以為手術做成了,就不會有事了。”她有點失落。

“是沒有事啊,”他笑著抬起她的小腦袋,把她撅著的小嘴輕輕地重新拉出一個弧線:

“你看我這不好好的,能有什麼事?沫沫別庸人自擾好不好?聽著,你現在是我的部下,胡亂猜測上司的健康狀況可是會動搖軍心的,到時候我可真的要治你的罪了哦!”

她從上到下打量,還抓住他的手腕,診了脈,倒確實沒有什麼,最大的改變是那精純渾厚、澎湃浩瀚的修為又全都回來了。聽著他堅定又穩定的心跳聲,她才慢慢又放下心來。

“那璟華以後不要喝酒了。”她關照。

“好。”

“璟華要早點休息,不能太勞累。”

“好。”他有求必應,“沫沫公主還有什麼吩咐?”

阿沫也笑了,她看了看桌上,放著幾個小菜,兩幅碗筷。“這麼晚了,你還沒用膳嗎?”

璟華笑笑,“沫沫,我在等你。”

“啊,”她有些慚愧,“方才我陪方老爹已經吃過了,不過沒關係,我再陪你吃一頓好了。”

她拉著他坐下,飯菜還是熱的,想是他一直用法術溫著。桌上四菜一湯,兩小碗米飯。一個苦瓜彩椒絲,一個芝麻煎蓮藕,一個苦菊炒杏仁,一個黑鬆露焗香幹,菜色固然精致,但卻稍顯寡淡了些,阿沫低頭聞了聞,笑道:“你這吃的也不怎麼樣嘛!”

“看來沫沫是看不上我這軍中夥食了?”璟華也笑,為她舀了碗菌菇玉竹湯,“現在是行軍打仗,和你西海龍宮的禦膳自然不能比。”

阿沫道:“我不是說夥食不好,我是說你這個大帥吃得怎麼還沒我們大鍋灶的好,連個肉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