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嘛!”阿沫見他讚同自己,大為高興,“璟華你竟然也知道天宮裏這些個八卦,我還以為你隻知道埋頭寫兵法呢!其實這樣才對嘛,你要多參加些社交活動,給自己找些樂子。”
璟華被她堵得又連連嗆咳了好幾聲,不知道這句話該怎麼接。是承認自己很八卦好呢?還是承認自己不擅社交的好?
他其實也不知道這些事情,不過那個李白的詩好像確實不錯。太白渡劫回來後,對李白的這一世頗為洋洋自得,逢年過節都好印個幾本詩集在天宮裏分發。第七還是第八次,重新修訂版的時候,琛華也給他帶了一本來。
他那一陣子正好在宸安宮養傷,閑來無事便隨手翻了幾頁。他記性極好,看過的東西向來是過目不忘的,所以阿沫現在來跟他雲的這麼幾句,恰好他都知道。
他扶了扶略本來就脹痛不已的額頭,體會到了尨璃的艱辛,因為要教好像阿沫這樣一個不走尋常路的孩子,確實很不容易。
他吸了口氣,決定不在李白的事情上繼續糾纏下去,言歸正傳道:“沫沫,抽刀斷水水更流,那隻是凡人的愚見,誤人子弟的說法。
世間萬事萬物,不論有形無形,隻要神力所至,皆無往不摧。
你今天就在這裏好好練,好好體會怎麼樣可以劈斷流水。若日落前仍是無法做到,我便用攬月劈給你看。”
他說完這句話就跨上小呆,頭也不回走了。
阿沫雖然一千萬個不情願,但也不敢再狡辯什麼,老老實實拿出鞭子,開始東一下西一下地琢磨。
她搗蛋歸搗蛋,大局上還是很有分寸的。
璟華看上去老實好欺負,又萬事都寵著她,但骨子裏絕對是個說一不二的臭脾氣。他說日落前做不到,便會用攬月劈給自己看,那就絕對會去做。
到時候若因為自己的不努力,而害得他妄動了靈力,還不如直接拿鞭子抽自己算了。
璟華待走得遠了,這才放任自己鬆懈下來,軟軟地伏在小呆身上。
他沒有回頭,卻側耳聽著阿沫在那邊揮舞長鞭擊破長空的響聲,蒼白的唇角浮現起欣慰的笑。
“小呆,你聽,沫沫在用功呢!”
他貼著小呆的耳朵,輕輕道:“我嚇她的,說日落前做不到就要親自做給她看,這下她一定不敢再找借口偷懶啦。”
小呆嗚嗚叫了兩聲,用長鼻子環住他,似乎怕他再從象背上摔下去。
“小呆,你說我們現在要不要再去那個冰潭裏泡一會兒呢?有點燒得難受呢。”
他輕輕拍拍它的頭,“還記得怎麼走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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玹華在島上一邊走,一邊回想。
其實他和阿沅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並不長。
她是母妃懷上弟弟以後才來的天庭,而母妃生下弟弟的第二天,她就離奇失蹤,統共也不過三年六個月。
而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也幾乎從未說過彼此間的感覺。
大多時候,他們談論的是母妃的病情,他問她母妃今天吃了哪幾味藥,問她發病時該注意些什麼,還有問她母妃肚子裏的小弟弟今天乖不乖?
她的話也不多,他問什麼,她就答什麼,很少說別的。
梅妃午睡的時候,兩個人就默默的守在外麵。有時候,她搗弄藥材,他就在一邊幫忙。或者他做一些上午夫子布置下來的功課,她在邊上安靜地看著。
他們的相處,也不太像一般情侶那樣,沒什麼花前月下,海誓山盟。
他雖是個豁達的性子,但畢竟年少,她有時候看出來他對母妃和弟弟的擔心。所以每回他問,母妃什麼能好起來的時候,她總是扯了謊安慰道:“快了,就快好了。”
他便愉快起來。
終於有一次,她再這樣安慰他的時候,他說道:“沅姐姐,我既盼著母妃快些好起來,但又怕母妃好了後,你再也不來。”
她平靜如水的心裏起了一絲漣漪,朝他微笑道:“你若要我來,我便來。”
她說了八個字,他記了兩千八百年。
所以說,感情的事,如此玄妙。
當它發生的時候,彼此都沒有來得及去捕捉住,甚至都沒有來得及發覺。
可當它離去,情感的浪潮衝刷著記憶的淺灘,那些彌足珍貴的,便被留了下來。千百年的歲月,讓它在彼此追憶中盛開、發酵,當再次打開,已醇香芬芳。
此情,當時已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