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怎麼會呢?璟華,流水怎麼會變成剛才這樣子?我一點都不明白!”
阿沫激動不已,在他懷裏跳來跳去,連語速都是平時的兩倍!
“為什麼流水能空中停住不動?就像是被固定住了一樣?是你施了定身咒嗎?
而且璟華,你看到沒?我那一鞭劈過去的時候,竟連斷裂的缺口都是整整齊齊的!
那感覺根本就不像水,而像一塊木板,不,鐵板!
璟華,怎麼會這樣?水怎麼會變成這樣?”
她拉著他一口氣問了好幾個問題,完全停不下來。
璟華知道她性子,微笑道:“沫沫別急,讓我慢慢說好麼?”
他拉她在岸邊坐下,耐心解釋道:“為什麼你會覺得劈斷流水很難呢?甚至一開始,覺得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但如果,我今天的功課是要你用鞭子劈斷一塊木板、或者鐵板,你就會覺得輕而易舉了,是不是?”
“那當然啊。因為流水根本是沒有形狀的,怎麼劈開呢?木頭和鐵塊都有形狀啊。”阿沫眨眨眼睛道。
璟華微笑道:“沫沫,流水、木頭和鐵塊,其實是一樣的。”
他望著她迷惑不解的樣子,解釋道:“你用你的小鋸子去鋸一塊木板和鐵板,會發現留下很多的木屑和鐵屑,對不對?”
“對。”
璟華隨手撿了一顆小石子兒,往水裏打了個水漂。小石子兒在水上輕輕點了好幾下,蕩起一圈圈漣漪。
“這流水也是由一顆顆的水珠組成的,和木屑、鐵屑的道理一樣。你覺得它沒有形狀,是因為它流動得太快。”
“流動得太快?我聽不懂,這池水明明是靜止的。”
璟華轉頭輕咳了兩聲,道:“我說的這個流動,並不是指大江奔湧的那種流動。”
他望著她,解釋道:“大部分人看到的隻是一個宏觀現象,小溪潺潺,驚濤駭浪這種。
但如果從微小的局部來看,哪怕整個湖麵都保持平靜,組成流水的每一顆小水珠,還是在動的。
木頭、鐵塊這些東西也是,從微觀角度看,有許許多多眼睛無法看清的微小顆粒,在自己固定的位置附近,保持著運動。”
“璟華是說,比如你剛才手裏那顆小石子兒,裏麵也許許多多的小顆粒都在動?”
“對,就是這個意思。”璟華道,“許許多多,百萬、千萬、萬萬恒河沙那麼多,時時刻刻都在動。”
“可我都看不到啊。”阿沫有點不可思議。
璟華笑了,“沫沫,你看不到的東西,不代表它就沒有發生。還記得我們在魔鬼島,沅婆婆那個反射光線的障眼法麼?有時候,眼睛是最不可靠的東西。”
“這麼說吧,我們現在在雲夢澤,在你麵前的每一朵花開,每一片葉落,你都能看到。但如果你化了真身,飛到雲頭上,在萬裏高空,你看雲夢澤是什麼?”
阿沫想想道:“是一個親水小品。”
“那時候你還看得到它每一次的花開和葉落嗎?”
阿沫恍然道:“看不到了,我隻能看到大概的四季變化。”
“現在明白了?”
阿沫點頭,“嗯嗯,我懂了!看著這石頭、這水都沒有動,其實裏麵有無數的小顆粒都一直在動,隻是太小了,我們看不見。”
“對,沫沫好聰明。”
“可是我還是不懂,就算有很多小顆粒在動,又怎麼樣呢?這跟我劈不劈得斷流水有什麼關係?”
“你不是說,劈不斷流水,是因為流水沒有形狀麼?”
“對啊,你怎麼可能把一個沒有形狀的東西劈斷呢?”
璟華笑笑,“這就是我要解釋的,一件東西是什麼形狀,取決於它裏麵那些小顆粒動的速度有多快。流水沒有形狀,是因為它的那些小顆粒運動得速度非常快,而木頭、鉛塊有形狀,是因為那些小顆粒動的速度相對較慢。”
他看著她若有所思的樣子,邊將她淩亂貼在兩頰邊的發絲理順,邊道:“你想要劈斷流水,隻要將它變得像木頭一樣,不就好了?”
阿沫雙眸一亮,壓抑不住小小的興奮,“你是說,是讓我把小水珠的移動速度變慢?就像你剛才那樣,把流動的池水變得像一塊鐵板?”
璟華微笑頷首,“聰明!不過,隻說對了一半!”
他望著熱氣騰騰的池水,清冽的鳳眸卻如尚未融化的冬雪,隱隱折射出昔日無可匹敵的自信、眾神敬仰的孤傲,還有一些被隱藏起來的落寞不甘。
那些複雜的神色一瞬而逝,阿沫根本沒有來得及察覺。璟華重又揚起唇角,恢複成他一貫溫和雅致的樣子,淡淡道:“流水無法變慢,但你卻可以更快!”
接下來的十五天,阿沫練習的便是如何能變更快。
隻要更快,比那些小水珠移動的速度更快,那就能將流水當做鐵板,生生劈斷!
若連流水都能劈斷,那普天之下,還有什麼兵刃能擋得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