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他,還有你,讓你們兄弟倆自作聰明!讓你們自作聰明!”
妙沅怒不可遏,手語的動作幅度也大了起來:“他被赤膽情荼毒了兩千多年,渾身從上到下,就沒一個地方是好的!已經是動不動就要斷氣的人,還不好自為之,還不知天高地厚給自己灌了那麼烈的火行靈力!”
“阿沅,你消消火,這火行靈力不是璟華他自己要的,是……”玹華看了一眼青瀾,終於還是忍住道:“是意外得來的。”
妙沅才不管,指著他的鼻子,怒氣衝天,“我不管你是怎麼得來的,他本性屬水,水火不相容這麼淺顯的道理,三歲小兒都知道,你們沒有一個人知道麼?”
她指著璟華道:“他哪怕是渾身靈力一分不剩,都要好過現在被火行靈力日夜焚燒!”
她望著玹華,冷冷嘲諷道:“幸虧你遊得快,若再晚來幾天,你見到的二弟,恐怕就是一截焦骨!”
“而且,你告訴我誰想出這個辦法的?冰潭降溫!哼,真是不要命了!是你?還是你弟弟這個不可救藥的家夥!”妙沅恨恨道。
玹華被她說的有點發虛,小聲道,“上次,二弟他燒得太厲害,都驚厥了,我怕他出事,便將他帶到雪地裏,為他降溫。後來約莫是我走了後,二弟他也學我的樣子,自行來了這裏……阿沅,這樣,不妥麼?”
“你說呢!”妙沅狠狠瞪他一眼,眼中卻泛起了焦急的淚花,“他身中赤膽情,本來就畏懼寒冷,卻三天兩頭往這玄冰潭裏跳,你說……你說……”雙手顫抖,已經說不下去。
玹華隨著她一句句,一顆心也登登直往下沉,麵色難看至極。倒是璟華,似乎事不關己,隻一邊靜靜看著,表情無絲毫變化。
玹華輕輕拍了拍妙沅,知道她麵上雖凶狠,亦是因為心裏急痛攻心,恨鐵不成鋼。
她是真正看著璟華從無到有,看著這個小生命一點點孕育,長大,再來到世上的人,她和母妃、和自己一樣,早在他身上傾注了無限的愛意。
她對璟華,似慈母,似長姊,愛之深,責之切。
“阿沅,別急。”玹華拍了拍妙沅兀自顫抖不已的單薄肩膀,安慰道:“總會有辦法,你先好好想想。”
青瀾在角落中沉默到現在,他雖看不見妙沅打的手語,但從玹華的隻字片語中,也猜出了事情的大概。約莫是自己的娘親將火行靈力強行度給璟華而引起他烈火焚身。
“沅姐姐,此事既是因我娘親的靈力而起,那青瀾自當負責到底,如有青瀾可以效力的地方,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青瀾,你……你的眼睛又何時搞成這樣!”妙沅進來到現在,注意力都在璟華身上,也並未發現青瀾雙目失明的事,這會兒看到他,亦是大為驚訝!
玹華、璟華都懂手語,這些人中唯有青瀾與妙沅的交流頗為困難。青瀾眼盲,妙沅的手語他根本看不到。此時,妙沅看到青瀾緊閉的雙眸微微下凹,便心知他並非眼睛染了什麼疾病,而是活生生將自己眼珠摳了出來,焦躁的心情雪上加霜。
她不禁狠狠白了他一眼,忿忿道:“年輕人,一個個都不知好好愛惜自己!”
看她這個氣得瞠目切齒的樣子,倒是璟華笑了笑,輕輕道:“沅姐姐放心,青瀾這個要比我好治……他娘親留了副眼珠給他,回頭你找時間……幫他按上就行。”
“那你呢!你……你這個不讓人省心的……我早就跟娘娘說,不要留下你,省得養不活,還讓人傷心……”
妙沅前兩句還凶神惡煞的樣子,說到最後,已無法再打手語,捧著頭,嗚嗚哭起來。
玹華過去將她輕輕抱在懷裏,安慰道:“會有辦法的,我們一起想,總能想出辦法,二弟他會沒事的。”
他說著,自己也忍不住語聲哽咽。
他一路狂奔而歸,就是盼著妙沅是璟華的最後一線希望,現在她雖未直接宣判噩耗,但看她這焦急落淚的樣子,結局已再清楚不過。
洞中一時沉默。
倒是璟華打破這悲戚氣氛,勉強微笑道:“沅姐姐,不必傷心。璟華大戰當日便該死了,多活了這些時日,都是白撿來的,已經很知足了。”
他喘息了幾下,又轉向玹華,低低道:“如今漠北已定,四海升平,近百年來應該也不會有什麼戰事,父君……父君那裏也再無用到璟華的地方。隻等大哥找到胤龍翼,助父君完成夙願,那便……便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