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想你(2 / 2)

阿沫輾轉反側,眼淚流了一枕頭。

她索性坐起來,擦了擦通紅的眼睛。她並不喜歡這樣的自己,哭哭啼啼,半點不解決問題。

她甩甩腦袋,幹脆一股腦兒站起來,重新穿了衣服鞋襪,衝出門去。

她要去找沅姐姐聊聊天,互相吐槽下這遭人恨的兄弟兩人。這一點上,沅姐姐肯會跟她很有話題,然後順便把他趕到自己這間屋子。今天晚上,就和沅姐姐一起睡。

她摸出房間,還沒到沅姐姐他們房門口,就看到房裏,似乎拉了很大的屏風,屏風後人影綽綽,煙霧繚繞。

隱約傳來玹華的聲音,“阿沅,你覺得這水燙不燙?要不要我再加點?”

一陣水聲後,又是玹華那比他自己剛倒進去的一桶熱水更溫柔更火熱的聲音:“阿沅,冥界這裏陰氣重,你要好好泡一泡,活絡下筋脈,這晚上就睡得舒服了。”

阿沫一陣雞皮疙瘩,立刻打消了找妙沅聊天的念頭,灰溜溜地往回走。

經過青瀾哥哥房門口,剛想敲門,就聽到裏頭隱約傳來一陣嗚咽的簫聲。

她聽出來那是青瀾哥哥的簫聲,吹的也是他們西海的一首民謠。這首曲子,青瀾教過她幾次,可惜沒學會。

別看青瀾為人豪邁,也很少說些柔情的話,可這簫聲響起來,卻含蓄深遠,委婉低沉,訴不盡的相思之意。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行道遲遲,載饑載渴。我心傷悲,莫知我哀。

阿沫本就心事沉沉,被他這一吹,又撩撥起了思鄉之情,想起了西海慈愛的父王,又想起了姐姐阿湘,鼻子一酸,竟又想要哭。

不行不行!

這個地方,再待下去我要瘋了!

天天看著玹華大哥和沅姐姐卿卿我我也就算了,青瀾哥哥還這麼傷情地吹什麼洞簫,這不是逼我發瘋嗎?

我得找個地方冷靜冷靜,對,我要先吃點夜宵,吃飽了,回來就能睡了,一覺睡到天亮,再出發去背陰山!

不錯,這個主意甚好!

她想著,腳已經邁到了大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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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界不分日夜,所以也無夜間打烊一說,即便已經是深夜,但街上依舊燈火通明,人來人往。

阿沫逛了幾家鋪子,她身上隻有玹華給她的一點零錢,也買不了什麼東西,就隨便掏了兩文,買了隻糖狐狸,百無聊賴地舔著,晃晃悠悠往前走。

黃泉大街其實並不長,兩邊的商鋪繁華,和奈何橋相連的那一段,就是整個大街的中心。但再往西,往東兩邊,燈光就漸漸稀疏下來,眼見也沒有什麼人煙。

人漸漸地少了,兩邊燈影稀疏,阿沫走到頭裏,便打算往回走。

昏黃的光把她影子拖得好長,她低頭望了望,確實隻有一條影子而已,但為什麼卻有種感覺,似乎走在路上的,並不止她一人。

這是一種奇怪的感覺,熟悉而親切。這一路上已經有很多次,她都感到有人在跟著自己似的,包括之前在黑白無常的竹筏上,那些陰魂散發出來的衝天惡臭,也掩蓋不了那種熟悉的氣息。

她停下腳步,四下張望。

璟華,是你麼?

她無奈地笑了笑,自己果真是要瘋了,璟華又怎麼會在這裏?她深吸口氣,把那隻糖狐狸的腦袋最後咬下來,扔了竹簽子,打算回去睡覺。

“阿沫!”身後傳來一個極其興奮的聲音,“天呐,你怎麼在這兒?”

阿沫一驚,回頭一看,喜出望外道:“陰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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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鑰就住在黃泉街的邊上,拐過兩條巷子,一棟金碧輝煌的大宅子裏。

目所及處,漢白玉的柱子立在四角,四周牆壁全是白色青玉磚雕砌而成,黃金雕成的蘭花兒在白石之間妖豔綻放,青色紗簾隨風而漾。

金燦燦,冷冰冰,美則美矣,隻是少了陽光和綠植,這冥界的宅子,再怎麼布置,也顯得鬼氣森森。

阿沫咂咂舌,笑道:“陰鑰,你這宅子也好氣派,竟都拿真金白銀雕了花鳥當擺設。”

陰鑰吩咐幾個臉色煞白,又雙眼直瞪瞪的陰鬼侍從下去準備茶點,拉阿沫拉進大堂裏坐下。

“算了吧,在你這西海公主麵前,我們有誰敢稱闊?”陰鑰笑道,“而且,這棟是我父王的宅子,布置得好俗,你不覺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