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油紙傘上不知施了什麼法術,阿沫一觸之下,便覺渾身癱軟,立刻便連一分力氣都使不出來,狼狽地倒在地上。
哦,不,她並沒有倒在地上。
一個清洌又帶著寒梅冷香的懷抱,及時接住了她。
阿沫麵上一喜,卻又從鼻子裏“哼”了一聲。
死璟華,臭璟華!我讓你嘴硬!讓你嘴硬!有本事你不要回來!
罵完這句,她便安心地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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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華醒來的時候,阿沫還在昏迷。
又一陣熟悉的灼痛感躥遍全身,讓他猝不及防瑟縮了一下,但也成功地讓他清醒過來,睜開了眼睛。
還好,沫沫還在。
他苦笑一聲,開始打量四周。
他們還在冥界,因為天空中沒有太陽,從窗外射進來的是一個用照明術做出來的亮光,雖亮,卻沒有太陽的溫暖。
這應該是郊外的一個小村鎮,而他們呆的地方應該是某個偏僻的廂房,收拾得還算幹淨,地上鋪了一些幹草,他和阿沫就被丟在那厚厚的草垛上。
像是算準了他沒有力氣動彈,而對阿沫這樣的小姑娘也沒有很放在心上,所以他們兩人竟絲毫沒有被捆綁,隻不過在門上架了一道鐵鎖,以防止他們逃跑。
璟華吸了口氣,努力地坐起半個身體,將阿沫抱在自己懷裏。
傻沫沫,你還睡得真是熟啊。這種時候,竟然還能睡得這麼熟!
懷裏嬌嫩柔軟的身體,透出一種即將成熟的芬芳,宛似嬌豔欲滴的葡萄從藤上一串串掛下來,顆顆飽滿的,還帶著晶瑩的露珠,咬一口,那唇齒間的甜蜜便能四濺開來,漾動心房。
璟華忍不住俯下身,在她臉頰上淺淺親了一口。
沫沫,你是不是長大了?他笑了笑,才十二天,竟然感覺有些不一樣了啊!
懷裏的小人兒半眯著眼睛,毫不留情地嘲諷:“不是要我放過你麼?親我幹嘛!”
璟華失笑:“沫沫,你醒了?”
阿沫幹脆睜大眼睛,惡狠狠地使勁地瞪他,“我醒了怎麼樣,你不是要我放過你嗎?那你還抱著我,還親我!現在到底是誰沒放過誰啊?你倒是再說一次啊!”
她不知中了什麼招,全身都軟得跟一灘棉花一樣,除了眼睛能睜開瞪他,嘴能張開罵他之外,幾乎什麼都做不了。
也幸虧做不了,不然估計現在早就跳起來,狠狠地踹他兩腳!
這個死要麵子活受罪的家夥!想到他的惡劣行徑,就讓她氣不打一處來!
“沫沫,你不要……不要亂動。”她在懷裏不安分地扭來扭去,雖然沒什麼力氣,但那個小腦袋正好頂在他本來已隱隱作痛的胸口,強行壓住的氣血止不住上衝。
阿沫見他臉色一陣陣發青,緊咬著唇,幡然欲嘔的樣子,一顆心登時又軟了,一肚子牢騷也識相地暫時退避三舍。
“你不舒服,就把我放下來。”她不敢再鬧,低低道。
璟華臉色蒼白,笑得卻極享受的樣子,搖頭道:“不好,放下來,我更不舒服。”
“呸,無賴!”阿沫低低罵了聲:“你這兩天去哪兒了?是哪個高人把你點化了?讓你想明白回來了?”
璟華望著她,眸中是一種濃得化不開的柔情,一種熾烈到就像他身上的火行靈力,明知會毀了自己,但若失去又會立刻殞命的東西。
“傻瓜,我根本就沒走。”他輕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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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華沒有走。
和阿沫相反的方向,舉步維艱,他一步走得比一步沉,一步走得比一步難。還未走出那個山穀,他就已一個趔趄,跪在了地上。
努力了幾次,都沒有能站起來後,他便索性坐在了地上。
真是沒用,他自嘲地笑了笑。
竟然連沫沫都打不過了。
下午大哥慫恿著自己一起去找胤龍翼的時候,他就有預感,這件事遲早會叫沫沫知道。而她若知道,但凡有一線生機,都會為自己拚命去搶奪。
她隻是一味地想讓自己活命,卻不了解他們那個無所不用其極的奇特家庭,也不了解那個冷酷無情的父君。
這件事,若放在他們西海,放在任何一個普通的平民之家,恐怕都不會有所猶豫。既有救命之法,莫說隻是提早退位而已,就是再艱難十倍,也必然是欣欣然地去做了。
但他們家,是天族。
他的父君,是天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