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九)山伯(2 / 2)

也好,現在他既然來了,說明有這麼檔子事兒,反而讓我心裏踏實,否則誰知道回去了那胤龍老祖認不認賬呢?

接下來我隻要按戲本子走,看到那梁山伯堅決不理,瞧都不瞧他一眼,想來也沒多難。況且,這馬文才看著也挺不錯,又已經和祝英台有了文定,何苦舍近求遠呢?

但直等第二天,阿沫在學堂裏見到了梁山伯,才曉得自己這如意算盤實在是打得太簡單了!

他眉目如畫,衣冠勝雪,溫潤如庭前玉樹,淡雅如皎月臨風,不過是堪堪地在夫子麵前行了個禮,說了句“在下鄞州梁山伯”,阿沫便已經目瞪口呆,差點昏死過去——

鄞州來的梁公子,不是別人,赫然就是璟華!

冤家啊,冤家!阿沫幾乎口吐白沫,要這麼形影不離嗎?不過就是化個凡,短短個把月的事,你好好在秦叔叔的那間暖閣裏躺上兩天,我也就回來了,幹嘛還巴巴地跑來。

而且,你這一來,不是明顯扯後腿嗎?讓我當著你的麵和馬文才卿卿我我,你這是給我添堵,還是給你自己添堵呢?

“在下梁山伯,以後同窗為學,還請祝公子多多提點。”

散學後,璟華朝她走過來,淺笑吟吟。

“啊,不敢不敢,梁兄擢秀之才,小弟以後還須梁兄多多關照才是。”阿沫急忙起身,拱手回禮,說得自己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馬文才在一旁道:“早聞得梁兄乃鄞州才子,若不是我與英台已經向夫子請辭,當真要好好向梁兄請教。”

璟華唇邊勾起淡淡一抹微笑,不動聲色道:“哦,我這剛來,兩位便要走了?真叫人歎惋。”

阿沫狠狠地白了他一眼,硬邦邦道:“不好意思,我們都已經跟夫子說好了,明兒一早就……”

“英台!”馬文才打斷了她,道:“梁兄遠道而來,我也久仰他的才名,失之交臂實在可惜。不如今晚就由我做東,在舍下小聚,我與梁兄對酒吟詩,也不枉你我相交的緣分。”

璟華微笑:“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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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夕陽微沉的時候,梁山伯如約而至。阿沫等在門外,看到他從小徑的那一頭走來,微風輕拂他走過的地方,讓路旁的野花輕輕搖曳身姿,讓飛舞的彩蝶圍繞在他腳旁,夕陽的顏色十分溫和,在他背後塗抹一層淡淡的光。

他就從那個暖而雅致的光線中越走越近,看到了阿沫,抬頭朝她一笑。

阿沫覺得,那一刻的時光仿佛停駐!

路旁的花啊,樹啊,小河啊,房舍啊,她都看不見了……

傍晚鄰人回家的聲音,同窗們背書的聲音,她也都聽不見了……

她的眼裏,心裏隻有眼前這個朝她微笑的男子,從碧落到黃泉,從地老到天荒。

“祝公子,久等了。”璟華用那好聽的聲音道。

但這一聲“祝公子”還是將她拉回了現實,阿沫狠狠一跺腳,立刻想起自己此刻的身份和使命,暗道一聲該死!

“啊,梁公子請進!文哥哥就在屋中,已等候多時了呢。”阿沫特別強調了下“文哥哥”三個字。

璟華微微一笑,走入屋中。

三人坐下後,寒暄片刻,璟華便取出一壺酒,客氣道:“小弟不成敬意,便以這壺自釀的‘煙波裏’,為馬公子、祝公子助興如何?”

馬文才欣喜道:“念去去千裏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原來梁公子不僅有生花妙筆,竟還有一手杜康絕藝,如此俊傑,怎可不結交?來,英台,快快倒上,我們先敬梁兄一杯!”

阿沫怨念哉道地替三人都倒了酒,碰了杯。

她剛要把酒往嘴裏倒,卻被璟華突然拉了一把,瓷杯滾落地下,應聲而碎。

“幹嘛不讓我喝酒!”阿沫不明所以。

璟華微微一笑,道:“喝了,今天的事就談不成了。”

他話音未落,就聽咚的一聲,馬文才頭一歪,已經趴在了桌上。

“文哥哥!文哥哥!”阿沫誇張地驚叫,推了他幾下,依舊紋絲不動。

阿沫嚇得倒抽一口冷氣,驚惶地望著璟華,雙手抱胸,邊退邊道:“你你你……你把文哥哥怎麼樣了!你這個壞人……想要幹嘛?”

璟華極配合她浮誇的演技,淺淺一笑:“沫沫,想我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