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天璣(2 / 2)

但天璣還是極有禮數,尨璃還未踏進滴翠軒,他便起身拱手道:“在下北鬥天璣,見過蒼龍王。”

尨璃急忙回禮,請他上座。

天璣穿著便服,用的也是普通仙君家的稱謂,顯是與那些前來巴結尨璃的有所不同。

尨璃客客氣氣道:“星君今日造訪,令西海蓬蓽生輝,隻是小王怠慢,有失遠迎,還望星君莫怪。”

天璣的麵色有些陰晴不定,他將青瓷玉的杯蓋在茶盅上蹍來碾去,卻又沒有心思品上一口。

“尨璃兄是明白人,我也就不說客套話了。”天璣直言道,“九重天上出了樁案子,四海八荒最近都傳得沸沸揚揚,想必尨璃兄也不會沒聽過。”

尨璃道:“星君說的可是康王與軒王妃的那樁案子?”

他為人十分謹慎,在未聽出天璣的來意之前,並不會對案件做任何評斷。

天璣狠狠道:“不錯,便是那兩個畜生!”

尨璃一驚,以天璣的修為,如此惡言辱罵,可見是動了真怒。

天璣點點頭,似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低頭飲了口茶平複心緒,遂緩緩道:“不瞞尨璃兄,在下今日前來,便是恭賀尨璃兄被陛下認命為龍族審儉使的。”

尨璃微微蹙眉,暗道天璣這話說的,有問題啊……

這個天璣原本是連話都不與自己多說一句的,可說是半點交情都拉不上,今日卻特特地來恭賀自己當上了這審儉使?而且這審儉使也不是什麼大官,不過是在公審期間才承擔相應職責而已,等公審結束,便什麼都不是了,又有什麼好恭喜的?

天璣的來意,必遠不止此。

尨璃也是老江湖,看出對方是有求於己,那便不再著急,喝了口茶,坐等天璣自己道來。

尨璃四平八穩道:“那是陛下抬愛,尨璃既擔此任,那必不負陛下所托,激揚濁清,為天庭弘浩然正氣。”

天璣卻未接他的話,自顧自將茶杯往桌上狠狠一放,咬牙切齒道:“不錯!那兩個畜生喪盡天良,我必要他們受五雷極刑,粉身碎骨,魂飛湮滅不可!”

他突然起身,在尨璃麵前行了叩拜大禮,一字一泣“尨璃兄可知,我那苦命的嫡孫兒便是被康王殘害而死!隻求尨璃兄將軒轅琛華那個畜生處以極刑,為我可憐的孩子討回公道!”

尨璃也是大驚失色,道:“不是說盡是些沒有身份的宮婢宮奴麼?怎麼會連星君的孫兒都無端受害?”

天璣老淚縱橫,捶胸哀戚道:“怪我,都怪我!”

他早放下了三朝元老的清高架子,不過就是個痛心失魄的老人,拽著尨璃痛聲道:“是我老糊塗了,定要和天樞他們攀比,見別家的孫兒們都進了天一生水有了出息,便也催我家東淵早早從戎。唉,若不是我,淵兒哪怕天天遊手好閑,但斷不致少年枉死啊!”

尨璃一顆慈父心,最聽不得這種兒女淒離之事,忙道:“星君節哀,此事來龍去脈還請詳細告知,尨璃若能幫忙,必當盡力。”

天璣點頭,道:“淵兒進天一生水的時候,大帥之位已不再是陛下,而是由康王代掌帥印。一開始,淵兒因為憊懶,備受排擠,倒是康王對他不錯,還提升了一個小小頭目。

但好景不長,四個月後,淵兒突然斷了家書,後麵的幾個節休,也不曾歸來。我差人去兵部問,便回我說是離開天庭被派去做一些機密要務。

我是個文官,對兵部之事向不了解,這話聽著雖有可疑,但想有康王厚愛他,也不致出什麼大的岔子,放手讓孩子曆練下也是好的。於是便不再追究。”

尨璃驚道:“莫非便是那時就已經出了事?”

天璣顫聲道:“尨璃兄所言不差,淵兒哪裏是去執行什麼機密要務,是……是早已糟了康王的毒手啊!那個……那個妖魔所化的畜生,他將淵兒活活吸幹,又棄屍無妄海!

我……唉,我真是愚昧,直等到康王和軒王妃伏法後,兵部徹查他們曾犯下的罪業,這才曉得我的淵兒……我的淵兒早已不在人世了啊……”

東淵之死確實慘絕人寰,天璣蒼蒼白發,垂垂耄耋,卻失聲痛哭斷腸。

尨璃聽得動容,扼腕道:“世間最慘痛之事,莫過於白發人送黑發人。星君放心,康王慘無人道,今日便不是星君相求,尨璃也自當秉公斷案,還逝者以公道。”

天璣恨恨道:“不!淵兒慘死,我不將康王受五雷極刑,挫骨揚灰,難消我心頭之氣!

尨璃兄,你可知西天靈山的大鵬王迦南楓葉?他的孫兒也在此案中無端被擄,險些斃命!我已與他說好,分頭聯絡各神族的審儉使,到時候一起向陛下施壓,務必令康王與軒王妃血濺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