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自己還沒有給她足夠的愛和溫暖,她才會需要偽裝?還是自己說了太多的謊,她才懂事地配合自己,裝作歡歡喜喜,高枕無憂?
沫沫,為什麼我總是讓你難過呢?愛上我,是不是真的讓你覺得很累,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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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衡一直圍著阿沫,喋喋不休。
“阿沫你倒是說啊,主人的刺青怎麼會變淺的呢?什麼時候開始的?就光變淺嗎?有沒有什麼別的異樣?比如咳嗽啊,發燒啊,或者身上出小疹子之類的?”
“說了你也不懂!你讓我哭會兒!”阿沫嫌棄道。
“哭有什麼用啊?阿沫你不是最看不起愛哭的嗎?你以前還一直嘲笑一衡,叫一衡愛哭鬼的。”
“反正現在沒人,我就是想哭!就是想哭你管得著嗎!”阿沫故意板著臉,借以掩蓋自己濃重的鼻音,“問你胤龍老祖到底有沒有刺青都不知道,你怎麼做人家靈寵的!”
“刺不刺青是不知道,可是一衡也關心主人啊!”一衡委屈道,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恍然大悟道,“啊,對了!一衡好像以前聽過一個說法,女孩子手臂上點一個紅點,然後失身了之後,那個紅點點就會一起消失不見的!”
一衡興奮地叫起來:“是不是你和主人也……嘿嘿嘿,然後主人的刺青就變淺了?”
“滾!”阿沫吼了一聲,一腳把一衡又踢回了荷花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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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天上雖談不上朔風,但冰冷地吹在臉上,特別是因為還沾著淚水,所以還是覺得有些刺痛。
阿沫扯過袖子擦了擦,故意挑了條遠路,繞回宸安宮。
再等一等,等眼睛不紅了再回家,別讓璟華發現了。
雖然即便被發現了,也沒什麼,但能不讓他擔心就最好了。他已經有那麼多事情要忙,要操心,自己自然再不能給他添麻煩。管好自己,吃好喝好,那就是 “為陛下分憂”了。
她早就發現璟華的不對勁,手又開始寒涼起來,咳嗽也日漸頻繁,從泗水閣回來後,不僅沒見好,反倒是更嚴重了。
她跟著迦南栩學做的那些菜,每天都興致勃勃地端給他,為了讓自己高興,他也會吃,但總是淺嚐輒止。
他似乎有太多太多的心事,掛在眉宇間,遠山俊眉便深深蹙著,掛在唇角邊,秀逸薄唇便沉重得怎麼也彎不起來。
所以當發現他背脊上的刺青變淺了之後,她也隻是在一開始讓他看到了她的驚惶而已,他說是神力和身體融合了,她就立刻順水推舟,理所當然地接受了,好像真正完全放下了,沒有一點點擔心。
但身體是騙不了人的,從小都沒有生過病的她,怎麼可能因為赤著腳在地上踩了兩下就發起了低燒?
她那是怕的。
他的胤龍翼一定出了問題,她怕他會像以前那樣舊病再發,虛弱,然後奄奄一息。
她已經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心大到能容下一切的阿沫了。
她的心裏裝了他,滿滿的都是他。他的溫言淺笑,他的低眉輕咳,都是她的須彌天,她的妙世法,她的菩提彼岸,她的極樂淨土。
可是璟華,為什麼要瞞著我呢?
是覺得我太脆弱,沒有辦法接受嗎?
是啊,我是比以前要膽小得多了。我再也不敢像剛認識你的時候,說那些小女孩不知天高地厚的話了。
什麼“你隻是我生命中的過客,你死了,我就自己管自己好好地活下去”;什麼“好聚好散,活一天就算一天”……
這種話?嗬嗬,自己以前是多傻、多沒心眼的一個人,才會說得出這種話!
但現在,我長大了。
璟華,我再也沒有以前的膽大妄為和不知好歹,我也幾乎快忘了那些傻裏吧唧的翱翔九天的夢想,那些東西,現在想起來就像一隻井底的小烏龜整天嚷嚷著要去周遊世界一樣。
我變得膽小,脆弱,亦步亦趨,我變得像以前看不起的那些婆婆媽媽的女人一樣,她們整天把男人掛在嘴上,覺得全天下就他最了不起,覺得他一根頭發絲都是香的。
是的,我現在就是這樣沒出息。
可是,璟華,我很幸福。
我在你的身邊,每天晚上能抱著你睡,每天早上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你。我覺得自己好幸福。
所以,好好愛護自己好麼?讓你的沫沫能永遠這樣幸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