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跡還是新鮮的,順著被砸出來的裂縫,滲透到了地磚的裏層,之前的血腥味也不再那麼刺鼻。阿沫嗅了嗅,竟浮現出一縷梅香。
阿沫以為自己弄錯了,騰的站起來,特意去分辨了下那誅仙台上的味道。
沒錯,從捆綁的鐵鏈上,一直到那黑糊糊的地麵——竟全都覆蓋著一層極淡極淡的梅香!
她的心登時沉了下來,整個背脊像被潑了冰水一樣!
為什麼!
明明是綁著琛華行刑的誅仙台上,為什麼會有璟華的味道!
是璟華代他受刑了嗎?
不可能!她立刻否定,公審時眾目睽睽,絕不可能發生這樣李代桃僵的事情!而且若璟華真的如此做了,那些臣子會不攔著他嗎?畢竟堂堂天帝,哪怕毫發微損,都是了不得的大事!
阿沫抬起頭,茫然地環顧四周。公審席的最前方,有一個特別高大的座椅,象征著淩駕於一切的至高權威。阿沫知道,那應該就是天帝的座位。
今天一整天,她的璟華就應該是坐在那裏才對。
她顫巍巍地站起來,又顫巍巍地朝那個座位走去,兩腿沉重,像灌了鉛一般。
果然,那個座位上,也有著梅花的香氣,比方才誅仙台上的還要更明顯一些。
“娘娘,你怎麼在這裏?”一個熟悉的聲音道。
阿沫恍惚地抬起頭,像見著救星一般,急忙跳起來,扯住他道:“長寧!璟華呢?你見到璟華沒有?”
長寧道:“陛下與青瀾將軍急急帶著三殿下走了,三殿下傷得極重,隻怕是活不成。”
阿沫點點頭,這個結果是她意料中的。她現在有點明白,為什麼璟華不惜舍了自己一半靈力,也要為琛華重塑仙元。
因為若僅僅隻是費了他的魔功,而不度他修為的話,琛華決計一轟雷響就足以斃命。
而聽長寧的口氣,似乎現在琛華仍在搶救中,那也說明,璟華度他的修為比他原來自己的,隻多不少。
璟華他,果真是萬事思慮周全。
“璟華他沒事吧?他有沒有讓你交代我什麼?”見到長寧,阿沫那遊移在外的魂靈兒總算又飄回了身子裏,蒼白的臉頰重又恢複些血色。
長寧道:“陛下沒什麼事,他和青瀾將軍走得很急,也沒交代娘娘什麼話。”
“他們去哪兒了?我去找他。”
長寧想了想,搖頭道:“陛下倒是沒說,不過好像聽清瀾將軍說了句‘沅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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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沫馬不停蹄,又趕到菩提小鎮。
天已經完全黑了,小鎮上萬家燈火,修行的做著晚課,不修行的就著花生米和鹽水毛豆喝一點小酒,也是其樂無窮。
阿沫砰砰砰的敲門聲立刻打破了這小鎮的寧靜與和諧。
“沅姐姐!沅姐姐!”
開門的是玹華,見到阿沫有極短暫的一會兒愣神,但隨即又恢複了慣常的樣子,笑嘻嘻把她讓進屋裏。
“阿沫姑娘,吃晚飯了沒?在大哥這裏吃一點?”玹華熱情道。
他招呼得雖熱情,但桌上卻空空如也,想來也並沒有用膳。
阿沫搖頭,“不了,大哥,璟華呢?璟華是不是來找過沅姐姐?”
玹華“哦”了一聲,點點頭道:“是啊,琛華受了重刑,璟華和青瀾他們將他帶來的,就在你來之前。”
“那他現在人呢?璟華人呢?”阿沫急道。
今天怎麼回事,總是差最後一步要見到璟華的時候,被生生阻礙住!她隻能從別人的話語裏,描述裏去猜測他的情況就快把她急瘋!
“還在裏麵!”玹華漫不經心道,“阿沅也在,搶救呢!”
“我要進去看看!”
“哎,搶救有什麼好看的!”玹華有意無意地攔在她身前,笑道:“那些傷口惡心的很,看了一會兒保你連晚膳都用不下去!”
阿沫咬唇道:“我不看琛華,我隻想看看璟華!或者,你叫他出來也行!”
玹華麵上笑嘻嘻,口中卻絲毫不鬆動,“他們正在緊要關頭,阿沫還是不要打擾為好。璟華是你的,幹嘛這麼急著相見,還怕他跑了不成?”
阿沫聽玹華取笑,略有臉紅,卻也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大哥,我不進去也行,那我今天就在這兒等著。等璟華他們出關,總成吧?”
玹華眸中的神色有些複雜,高深莫測地看了她一眼後,緩緩道:“行,你想等便在這兒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