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華莞爾。
此時有侍從來通報說,尨璃尚在午睡,請璟華等人先在花廳等候,稍後便來迎接。
阿沫撅了撅嘴道:“這個時候午睡什麼呀,父王他向來不午睡的,我都那麼久沒回來了,父王就不想念我嗎?”
璟華心中略有起疑。尨璃與薑赤羽不同,向來便是謹小慎微的,莫說今天是自己親臨,哪怕就是普通的駙馬也不該就這麼大喇喇地午睡,二將客人晾在外頭。
尨璃他這個午睡,莫非另有隱情?
但他不願在這時候就提出來,令阿沫擔心,微笑勸道:“就讓伯父睡一會兒,正好我也沒去過你宮裏,帶我去看看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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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兩年,尨璃得了一種怪病。
他會突如其來的,在某時某刻突然失去意識,然後再猛地醒來,卻發現已不再原來的地方,中間去了哪裏,做了些什麼,完全空白。
有時候,他明明一個人在書房看他的賬本,卻突然眼前一黑,等自己再睜開眼睛,發現已經到了海麵,躺在沙灘上,曬得脖子都黑了。
又有時候,他明明在妻子的墳前,一邊囉囉嗦嗦幾個子女的近況,一邊喝著小酒,也會突然間失去意識,再醒來時自己正在某個朝陽的窪地裏,周圍是一堆正在練太極的海龜闊太。
尨璃覺得這毛病十分要命,因為完全毫無整張,又無法控製。在他昏迷的時間裏,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被人劫持了,還是像夢遊一般自己跑的。短一些大概兩盞茶,多一些會有一個時辰。而且前後地點的跨度也很大,有的甚至要相差幾百海裏。
尨璃偷偷找了藥師來看,藥師的診斷是可能鰥寡過久,肝火過旺,其它就都很健康了。尨璃無語,既然很健康,那他覺得自己多半是中邪了,但又不好意思說,畢竟蒼龍王的修為能著了人家的道兒,也不是什麼忒光彩的事兒,於是他尋思著有機會找個道法修身的高人給看看。
反正這個毛病,不痛不癢,倒也沒有什麼大礙。他唯一擔心的是,萬一在自己失去意識的這段時間裏,被人捉住想辦法進了他的金庫,這就麻煩了。
好在漸漸地,他也琢磨出了規律,這毛病發作的時候,一般是在雷暴雨的前後,雷聲一響,他就會犯。所以每逢要打雷了,他便將自己關在他自己的寢殿,上了鎖,號稱自己午睡,不準打擾,等雷暴過去了,他自然醒轉。
這樣倒好,他試了幾次,果然鎖了門就不再亂跑,他也放了心。就當是睡一覺,反正醒來也不掉一塊肉。
他怕子女們擔心,又怕臣民們恥笑,所以這個怪病就一直瞞著,對誰也沒說。
這日當他驀然醒來,走出寢殿的時候,侍從向他稟報說,青瀾和阿沫都回來了,還有另外一個看著身份高貴的年輕人,與公主很親近的樣子,正在外求見。
尨璃騰地就跳起來了,敲著那隻烏龜的腦殼道:“你這隻笨蛋,那是天帝陛下,怎麼能讓他久等,待我速速去迎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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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了麵,寒了暄,然後便是吃飯。
這似乎是我炎黃子孫的優良傳統,做什麼都要和吃飯搭邊。成親要擺喜宴,有了孩子要擺百日宴,凱旋歸來有慶功宴,酬謝恩師有謝師宴,長命百歲有壽宴,最後一抔黃土還有個豆腐宴。
節日也是,春節吃餃子,元宵吃湯圓,清明吃青團,端午吃粽子,中秋吃月餅,到冬至了還得好好吃一頓,因為“冬至大如年”,冬至吃完了,接著春節再繼續吃。
所以,在璟華拜見嶽父大人之後,尨璃也是擺了西海最豐富隆重的一頓家宴,以招待這個從天而降的駙馬爺。青瀾作陪,阿湘、阿沫下首,但關於這個坐北朝南的上首之位,璟華卻和尨璃謙讓了許久。
尨璃強調說,三界之內無不以天帝為尊,自當璟華坐上座。但璟華哪肯,說他跟著沫沫的輩分,在尨璃跟前不過是兒臣,又豈可僭越?
就這麼推來讓去的說了半天,兩人依舊謙謙有禮,你推我讓。青瀾和阿沫急了,正要催他們隨便坐坐算了,好趕緊上菜。
卻見尨璃突然全身一僵,然後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