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那時候,玹華和他都不約而同地認為,那個劫指的就是他替琛華受刑的事,所以既然他從那九轟天雷裏活了下來,那就應該算是過去了。
而現在,似乎並不那麼簡單。
阿沫在天上布雨時,他已經意識到了,但最後仍舊沒有告訴她。因為他覺得,現在還沒有必然的根據,又何必讓她曉得這樁事情,平添憂慮。
他們剛剛大婚,這是答應了她許久的遊玩,總得讓她盡興才好。那是剛認識時就允諾了她的,在雲夢澤又空許了無數次,登基後也一直抽不出身。
他早在心裏盤算好,這次遊曆,無論如何都要給她一次最完美無缺,最燦爛難忘。
她要任性就陪她任性,她要胡鬧就陪她胡鬧。甚至在女尊國被太女搶去這樣的事情,他都厚著臉皮陪她做了。
從前,她陪自己吃了許多的苦,早該苦盡甘來。哪怕真的有那個劫數,也等過了三個月再說。
他覺得自己不會真的就這麼倒黴。
阿沫挽著他,乘著涼風,微笑不語。
“沫沫,在想什麼?”璟華望著她,淡淡笑道。
“我在想,若是沒有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這裏倒是挺好玩的。與江南相比,有別樣的風情。”
璟華刮了下她的鼻子,寵溺笑道:“說來說去,你就隻知道一個江南。堂堂天後,卻像多沒見過世麵似的。其實若天下太平,人界這種小鎮數不勝數,我帶你一個個玩過來,可莫再說我言而無信了!”
兩人說著溫暖瑣碎的閑話,又走了一段,已經快到達市鎮的中心,迎麵有個穿著灰袍的中年男子背著行醫的藥箱,匆匆而來。
璟華隻看了一眼,全身便如遭雷擊般,生生愣在原地!
那個人,赫然便是軒轅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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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緣是一種很奇妙的連結。
就當璟華在凡界遭遇一連串撲朔迷離的時候,九重天上,玹華也如臨大敵。
為核實張天師所奏,他特地去調查了一番。果真發現最近七年來,人間處處異象。
旱情比比皆是,這倒罷了。
有的地域,會突然出現整個城鎮的活人活物,豬馬牛羊一夜之間,全部消失的現象!就像突然化成了齏粉,被風吹走,連一絲痕跡都不留下。
更可怕的是,正當玹華打算派人去人間徹查此事,卻又被稟報說,所有的異象現已全部恢複,幹枯的河流重新流淌起來,失蹤的人們又回到了原來的家園。
他和千裏之外的璟華想到的是同一件事——
他們胤龍族迎來了真正的大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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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灰袍男子看上去五十歲上下,盡管衣著簡樸,但卻十分幹淨。他背著藥箱,低頭匆匆趕路,似乎有什麼要緊的事情要急著出鎮去。
“父君……”璟華喃喃道,隻覺天昏地暗,險些站立不穩。
沒有錯!
他雖化作了凡人的打扮,但自己豈會認錯!
不論身形五官,都與父君一模一樣,甚至連行走的步長和速度也幾乎如出一轍!
唯一不同的,隻是如今的身份,讓他少了那君臨天下的氣勢而已!
“璟華,璟華!”阿沫也是一震,但她沒有璟華那麼深陷其中,很快就反應過來道,“他不是!”
璟華臉色蒼白,過了許久,終於緩緩道:“我知道,他不是。”
他垂眸,嗓音帶著些倦怠,“我們神族從無轉世一說,又是我親自動的手。我知道,不會是他。”
阿沫“嗯”了一聲,隱隱擔憂。
璟華自見到那個郎中後,便始終不肯抬眸與她對視,但阿沫不用看也知道,此刻他清俊的眸中必是沉沉哀慟之色。
親手殺死自己的父君,在璟華心中留下巨創。沅姐姐回來後曾告訴過她,就在璟華得到胤龍翼,修為升至化境的時候,心疾竟也一度頻發, 甚至惡化到前所未有的嚴重地步。
妙沅猜測,多半是琛華和蒄瑤對他說了些什麼,才會一次次將他氣到病發,隻是他始終緊咬著不肯說出來。
所幸後來琛華被押入了梵心塔,他也離開天庭休養,在妙沅的悉心調理下,這才逐漸好起來。
而現在,竟然再遇到了“軒轅広”!
雖然璟華自己也說,那隻是個凡人,並不是他。但一模一樣的音容笑貌出現在眼前,連阿沫都心砰砰亂跳,又何況璟華?
阿沫咬咬牙,突然上前攔住那個郎中,大聲道:“請問大叔,可是複姓軒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