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真的演不下去!
罷了,聽沫沫的,快些離開這裏。如果這真是胤龍族的大劫,此時的望星閣應該已有端倪,到時候再看如何應對。
父君,是他身體裏的一顆毒瘤,浸透入他的骨血,與他的龍筋龍骨縱橫交錯,牢牢共生!
甚至隨著他的死,這顆毒瘤長得更大,包裹著的表皮薄如蟬翼,輕輕一碰,毒液便淋了一手。
不,其實有個更貼切的比喻,就像他體內的赤膽情。
他在胎兒起,便被殘忍地浸泡在這種叫做父君的毒液裏,共生共長。
妙沅說過,他是世上最完美而強大的藥人,因為可以與毒共生,但卻不死。
為什麼她總是不經意間就能說出這麼犀利的話來?
“啊,璟公子!你這是怎麼了!”秋歲寒端了蛋花稀粥進門,卻見璟華氣息奄奄地躺著,方才不過是發燒幹裂的薄唇,現在竟已現出紫紺之色,左手緊緊捂著心口,滿額的冷汗。
“璟公子可是心疾發作?可有隨身藥物?”秋歲寒急道。他匆匆搭了璟華的脈,卻發現脈象非但與方才診斷時完全不同,更可說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璟華胸口劇烈起伏,他緩緩睜開雙眸,極冷地吐了兩個字:“出去!”
“我叫你出去!”璟華猛的使勁,將秋歲寒往外一甩!
不知是不是太過激動,沒有控製住手上的力道,他這一推竟叫秋歲寒摔了個趔趄,那碗熱粥也“哐當”打翻在地,清白米香沾染汙塵。
“璟公子!”秋歲寒大約是見慣了病人發脾氣,態度甚好,不驚不怒道:“氣鬱傷身!公子本就有心疾,萬萬不可如此動氣!”
璟華打定主意,也不再裝下去,咬牙從床上起來,深吸口氣道:“秋大夫,方才失禮。但你我緣盡於此,以後,還是莫再相見的好。”
秋歲寒見他要走,忙從地上爬起來,攔在他身前道:“公子萬萬不可下床。生在下的氣沒有關係,性命是大,不可兒戲!”
璟華不答,他伸手輕輕推開秋歲寒,大步往外走去。
他這一推其實並未用力,誰知地上被潑了稀粥,秋歲寒往後退了兩步,恰踩到那攤水漬上,腳下一滑,便仰麵跌倒。
手撐在一片尖利的碎陶上,鮮血直流!
“爹爹!”秋笛從門外奔進來,正巧看到璟華推倒秋歲寒那一幕!
“爹爹,你流血了!”秋笛驚道,轉而怒搡了璟華一把,尖聲道:“你幹嘛推我爹爹!我爹爹好心替你治病,你卻恩將仇報!”
十二歲的男孩,個頭躥得高了,其實心智與個幼童並沒多大差別。
秋笛又氣又急之下,聲音尖利且顫抖。他念著璟華救過他,搡了那一下便不敢再動手,但嘴巴上卻不肯輕饒,出言更沒分寸。
“我還以為你是好人,其實一樣是個偽君子!我爹爹好心醫你,你卻敢對他動手!你……你這樣的人,一定遭天打雷劈!一定……一定眾叛親離,不得好死!”
“笛兒!不可胡言亂語!”秋歲寒喝止住自己的兒子,“不關璟公子的事,是爹爹自己沒站住。”
璟華望著這互相攙扶著的父子倆,淺紫色的唇上掛起澀澀自嘲,大步走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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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還未全亮。
村裏已有人早起,遠處雞犬相聞,桑煙楚陌。
璟華強撐著走到門外,使了個隱身訣,靠在屋外的牆上,輕輕喘息。
秋歲寒說的沒錯,他確是心疾複發,但仗著修為深厚沒有太大放在心上。阿沫就快回來,他此刻四肢無力,也不想再跑去鎮上尋她。索性就原地等著,頂多告訴她自己套不出秋歲寒的話,被她嘲笑兩句而已,再一起回九重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