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十六)塞外(2 / 2)

璟華,你總是那麼聰明。你一早就知道我想要的,即便在我自己都沒有看清的時候,你就已經了然於胸。

是的,我一直在尋找的,就是現在這樣的生活。

故鄉,白雲,自由,寧靜。

這裏的青草甘美肥沃,這裏的牛馬悠閑自得,這裏的每一陣風,每一次日落,都美得讓人心醉。

謝謝你,璟華。

我要的就是這個,一個家,有夫有兒,心歸屬的方向。

懷中小兒嗯了一聲,腮下圓圓嘟嘟,流著清涎。

蒄瑤溫柔地拭去孩子口水,又下意識地去摸了他胸前掛著的那片貞鱗。

他叫貞兒,軒轅貞。

璟華,是不是個好名字?我和琛華一起取的。我們都覺得這個字送給他,再再合適不過。

他是個幸運的孩子。那片傷痕累累的貞鱗,如今竟成了他的護身符,自出生起就掛在他胸前。我們每個人都遍體鱗傷,災難重重,卻成全了他這一生無憂無怖。

草原日暖,輕風搖曳。蒄瑤夜裏常起來喂奶,著實有些困頓,此時抱著孩子心神安滿,便也打起了盹。

直到日落,琛華回來,見母子倆還睡得香甜,微微一笑,將兩人抱進帳中。

他已完全是關外獵戶的打扮,黑了許多,也瘦了些。塞外的風將他往日保養精細的皮膚吹得糙了,卻更添英武雄健之姿。

“怎的在外頭就睡著了?是晚上貞兒吵得你睡不好?”琛華蹙眉,將孩子接過去,放在小床上。

“我就說你不能慣著他,半夜裏喝奶吵得你不得安睡!要哭就哭去,哭多了自然就不哭。”琛華忿忿道,“我聽木達娘說了,月內休養最是重要,若歇不好那可是要落下病的。”

蒄瑤笑,眼前的男人在外頭看似成熟穩健,回到屋裏仍舊是以前那個長不大的三殿下。他看似與孩子斤斤計較,但蒄瑤知道若自己不在,他照顧起來也極是穩妥。

“那是凡人流傳下的規矩,我們龍族從未有過什麼月內不月內的說法,你也會跟著信,真是。”蒄瑤輕笑。

“那也不能吵蒄瑤安歇!他倒好,想吃就吃,吃飽了就睡,不分白天黑夜的成天霸著你!”他依舊怒氣不減。

“孩子要吃是好事,當娘哪個能不受累?”蒄瑤笑,替他解下身後弓箭,“你這話倒像是在與孩兒吃醋,叫人聽著好笑。”

“我哪有與他吃醋?我隻是覺得有了這小家夥,蒄瑤你理我的時間都少了。”琛華終於承認自己的小委屈,可目光一落到孩子嬌嫩的睡顏上,又瞬時軟了下來,融為潺潺春水。

蒄瑤輕輕靠在他懷裏,柔聲道:“原來是我忽略了殿下,那是我的不是,殿下覺得臣妾該如何彌補呢?”

琛華緊緊摟住她,將吻印在她唇上。她的腰肢仍如少女般纖細,盈盈不勝一握。胸前卻蓬勃了不少,柔軟馥鬱,甜膩芬芳,如一朵盛至極美的花又孕育著甸甸果實,吸引著他意亂情迷。

琛華摟著她,埋首於她胸前,嗡嗡道:“蒄瑤,我們再生一個。”

蒄瑤失笑,輕輕推開他摸上來的手,笑道:“你呀,就是沒個正經。快些去外頭灶上看看,我餓了,想吃羊湯。”

琛華小有失望,但一聽蒄瑤餓了,立即快步去帳外,準備晚餐。

他已不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紈絝公子,蒄瑤在塔下生產,那淒厲慘痛,令他恨不能殺了自己。如今更是將她捧到了天上,裏裏外外,一把操持。

他不知哪裏聽來,說生了孩子後,要悉心伺候月內,好生調理。便不許她下床,不許她操心任何起居飲食。莫說生火做飯這些基本的,便是烹羊宰牛,建房搭屋也做得像模像樣。

除了給孩子喂奶,他幾乎不準她動手做任何事,甚至連孩子多吵她一些睡眠,都要不高興。

不過三兩下工夫,琛華已將那燉了一下午的羊湯端進屋來。草原上的羊,肉質肥嫩,鮮美不膻,一鍋湯漂浮了滿屋的醇厚香氣。琛華又不知哪裏變了兩瓶酒出來,壓低聲音興奮道:“今日去市集,用羊毛換的馬奶酒,一會兒蒄瑤你嚐嚐。”

蒄瑤將桌上收拾幹淨,擺下粗陋的碗筷,輕笑道:“我還在授乳,若喝了酒,一會兒連你兒子一塊兒醉了。”

琛華笑道:“我們軒轅家的男人,哪能沒有酒量!我大哥、二哥都是千杯不倒!”

他說著,還真的拿了筷子小小蘸了一點,潤在貞兒的小唇上。

貞兒仍閉著眼睛在睡,迷糊中小嘴砸吧了一下,似是意猶未盡,一麵卻又被濃烈的酒味刺了鼻子,狠狠打了個噴嚏。

“沒輕重的,他還不到百歲!”蒄瑤忙啐了他一聲!

琛華卻哈哈大笑,逗弄著孩子圓鼓鼓的肉腮道:“看來有點小酒性呢!貞兒,長大了可要像你二伯那樣,好好地守護這天下!”

門外一個聲音朗朗響起,“這句話說得好!我若告訴二弟,定能讓他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