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的西人軍馬就是以那座營帳為核心往四周鋪散而開,戰旗飄展而出,騎兵,弓隊,篝火如星光,照亮四野,一座座的營盤構成蛛網一樣的格局,到了自己這裏,已經是三四千多米外的邊角,可想而知,哪裏才是西人統帥所在的地方,就算現在,也是燈火通明,照耀著四周廣袤無邊的荒原,告訴四周的所有生靈,那裏才是一切的主宰,與自己這個不起眼的小角落相比,完全就是兩個世界,即使是遠遠的看著,也能夠感受到一股莫名的衝天殺氣盤踞在那裏,
”那些西人說的話,我聽不懂!“侍女夏悅兒低下頭,臉色尷尬
”今天是多少日子了?”
“四月七日,距離春祭還有三天!”
侍女夏悅耳目光頓時開始變得有些迷離,更帶著幾分無法掩飾的哀傷,她知道,公主想到了一個人,
春秋祭是中比亞最重要的節日,每年的春祭四月的第一個十日,街巷間的燈光與夜空裏的繁星相映璀璨,數不清的小燈船順著河水向下遊緩緩飄著,猶如漫天銀河落入長波隨浪,岸邊青石板上站著少年男女們,或親手施放燈船入河,或默默地祈願,或喜悅地拍手,稚嫩的臉龐與華美的衣衫被燈光照耀,遠處帝宮燈火通明,近處水光粼粼,分清究竟是人間的燈,還是夜空裏的星,到處都是光明的海洋,百裏長庭最有名的五十裏胭脂河,寬十六米,長五十九裏,繞城一圈後灌入城外浩蕩長曲江,蜿蜒從如環抱城市中心區域而過,水波蕩漾,碧波如鏡,沿河兩岸明亮至極,聚滿了看燈火熱鬧的人,
胭脂河,自然是有了胭脂才有河
各色精致畫舫上,美人如畫,各展才藝,吟唱著帝國平安,威服四海的文人才子聚會,文臣武將的朗朗頌歌,清酒論豪傑,手指天下雄,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站在這裏,便如站在了世界的中心,看向四周的目光都帶著幾分不屑的輕蔑,這是帝國多少年才聚集起來的底氣,自從千年前那個代表著整個中比亞巔峰的帝國覆滅,已經有多少年沒有見過如此盛世,去年春祭,就在這片水都是粉色的胭脂河上,以青草四集錄而聞名南方的才子翹首,秦禮,放出了那首令人拍案叫絕的《春濃》,詩成技壓全場,一夜傳遍帝京八百裏,
帝國四大門閥之一的李閥當家主宰相李太親自寫的推薦書,唐閥當家主唐笑笑手遞的文曲履曆,皇帝哥哥特批開例。將這個帝國百年才氣聚一身的大才子不經曆練就招入了了帝京軍部閣堂,也就是在去年春祭大宴上,自己看見了他,
雖然是侍女,夏悅兒作為公主心腹,同樣也是帝京有名的才女,所以特別對此人上了幾分心,
有兩大閥主的看重,有陛下的青眼,就有了出席這中半皇家半豪門的春宴資格,果然,在宴會上看見了他,略帶幾分清秀的臉,即使座位四周全閥門顯貴子弟,依然孤傲的就像是一隻仙鶴,不卑不亢,即使見到了明月公主,依然隻是微微一個躬身,但在自己眼中,卻是如水流青澀與萌動的君子之風,因為他,那一夜的曲水如鈴鐺一樣悅耳的輕快水聲都好聽了不少,就是這樣的人,就是如此令所有人都感到有些恃才傲物,身體贏弱的才子,
如果不出意外,十年後或者能夠有望進入帝京六部閣的前途無量的人物,
卻在帝京大門被無數草原蠻族鐵蹄踏破的前夜,在數萬帝京所有貴族門閥爭相棄城逃跑的那一刻,一個人逆行而上,衝破三道攔阻線,打開了滿地屍體後麵雕刻著三十三隻威嚴獠牙飛虎的軍部堂門,蓬頭散發,衣裳破碎,渾身血汙,身上還插著六支狼牙倒鉤箭,每一步,血都在地上流,在身後拖出了上百米的血痕,不知道是從那裏得到的力氣,用火點燃了軍部存放的大批機密資料和整個帝國重要地區的布防圖,最終與那座代表著中比亞軍事標識的閣樓一起化為了飛灰,
隨後入城的草原大殿下,因此事氣的連砍了四個提前嵌入城內的草原千刀帳的腦袋,事後傳出,此人再次名動天下,
秦禮,千年前不可一世大秦王朝的秦,千年後任重如山克己複禮的禮,如果不是此人拚命一把火燒掉了整個中比亞的軍部堂閣,誰知道草原人最後能打到什麼地方,就算是臨時撤走,下次風雲席卷南下,有了那些各地重鎮布防圖在手,草原數十萬馬蹄下,中比亞帝國又拿什麼來抵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