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咧咧,在大河道一側的軍寨,從高處往河道四周看過去,一個臨時軍寨層疊構築起一道長線,將自河道向南一線的道路卡塞的嚴嚴實實,軍寨牆之上,士兵默然巡守,雨水中,身上衣甲顯得分外冰寒森然,不知道怎麼的,這天地箭似乎有一種鬱結之氣聚集不散,這裏就是中比亞特使龍雪山的軍營,這次隨行龍雪山的還有三千龍家士兵,渡過大河道後就再也不肯北進,隻是背臨大河道紮營等待帝國方麵來人接洽,
此刻一名中年人站在最高的一個木質箭樓高處,負甲按劍,風卷過他身後戰袍高高吹起,十幾名龍家的將軍神色恭敬的站在中年人身後,作為與帝國接洽的中比亞特使龍雪山赫然也在其中,明明才是最是壯年的四十歲年紀,卻已經是兩鬢露出了斑白之色,隻是站在那裏,就能夠讓縱橫中比亞的龍家悍將們如此恭敬的,自然是朝堂報告中因為流民襲擊而重傷的中比亞第一名將,中比亞宰相龍破,隻是這位在報告中重傷的名將,此時卻是一身甲胄在身,宛如一尊雕像,神色複雜的看著前麵的廣袤帝京之地
“如果不是中比亞皇帝突然冒出來,此刻就應該是另外一番景象,三十萬中比亞大軍也不會是用來鎮壓流民,而是踏足這片千年來我中比亞族群修養生息的寶地,將那些草原人驅逐出燕州之北,讓我中比亞再次成為整個大地的中心!”
龍破臉色複雜的收回目光,手指緊握的發出一陣咯咯聲,自己花費了如此大的精力,無數龍家男兒的數年血戰,最終還是被那個懦弱的中比亞皇帝的一個南歸,就擊打成了粉碎,不管怎麼說,龍家隻是地方武臣,在朝堂方麵毫無根基可言,與各南方行省也沒有利益,
如果是在皇帝生死不明的情況下,為了尋求阻擋草原人南下的保護,朝堂大臣,各南方行省或者能夠忍受一名武臣出身的宰相,甚至最終默許自己取代中比亞王室,成為新的中比亞之主,但是現在,局麵一夜間就發生了逆轉,那個兩次丟棄帝京逃跑的皇帝,突然回來了,而且還與讓整個南方都惶惶不安的草原人簽訂了停戰協議,最後更是驅動草原人答應放回帝京地區的上千萬中比亞奴隸,在如此短的時間裏,甚至連讓自己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整個朝堂風向,一夜間倒向了皇帝,各地行省也都是激烈響應皇帝南歸,就連那些似乎忘了這位皇帝有多麼混蛋的平民,也在高喊“聖君南歸”,似乎在一夜間,自己就從中比亞人的救世主變成了整個中比亞的逆臣,
想到這個,龍破隻有苦笑了,龍家為中比亞流血無數,子弟傷亡更是無法計算,結果卻是宋族對西南的千裏奔襲,朝堂方麵對龍家的孤立冷對
中比亞完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失蹤大半年的皇帝會突然出現在耶律家的帝京,但是龍破也猜到了這件事必然是與帝國有關
如果耶律家手中掌握著皇帝這張王牌,早就拿出來了,怎麼也不會等到全麵勢弱,不得不卷縮在帝京才拿出來,而且這個時候拿出來,除了讓自己感到難堪之外,對於耶律家本身毫無任何好處可言,耶律家的大敵是北麵的鳳台部,鳳台部要的是帝京,對於中比亞皇帝怕是連看一眼的耐心都欠奉,更不會因為顧忌中比亞皇帝在帝京,而放棄攻略耶律家的帝京,
聯想到中比亞皇帝突然出現的時間,正是鳳台部南下,自己籌備已久的北伐即將發動之時,結果卻因為這個意外,就讓自己的一切心血付之流水,南下鳳台部在漢水被帝國與耶律家聯軍一戰擊敗,全族二十餘萬人被滅絕,帝國勢力徹底籠罩中比亞北部,就知道,如此幹淨利落的一劍封喉的手法,趕盡殺絕一般的燎原手段,除了那位帝國皇帝還能是誰能夠布置的出來,龍破相信,既然這位皇帝在後麵布置了一切,那麼這場在大河道方麵的動亂,就絕對不僅僅隻是讓流民衝擊南方那麼簡單
可是就算看出來,又能怎麼樣?
朝堂大臣們的眼睛隻看著皇帝南歸,急著站隊撈取利益,誰有心思去看流民生死一眼?
地方行省們忙著呈遞貢品迎接皇帝南歸,雖然知道大河道方麵有著數百萬萬的南歸流民,但是都認為距離自己較遠,能夠收到的波及也是極其有限,而皇帝南歸就在眼前,如果能夠操作得當,從個地方行省進入朝堂重臣的步伐就等於邁出了一大步,其實各地行省心裏也都是認為,這些南歸流民的安置,終歸是朝堂的責任,與地方行省能夠有多少關係?何況現在在河道上,三十萬由龍家親自訓練出來的精銳戰軍鎮壓亂民,怎麼也不會讓這些南歸流民造成太大波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