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舉實行起來的第一次舞弊案,牽連的不止是這一批考生,還有已經為官的上一批,上上批,眼見著再這樣查下去,必然要引起朝廷動蕩,人人自危。
更有人趁機作妖,為了脫罪為了獲利,把這趟水攪和得越來越渾,祐寧帝無奈隻得停下來,不再明著調查下去,這一場大案三位刺史革職吵架,五位郡守,地方官員十餘人,京中官員十餘人,有功名者上百人!
消息一出,天下嘩然。
這次朝會,祐寧帝氣得坐不住,在丹墀之上來回走動,數落著朝臣,令大臣們紛紛伏地不敢起,好一通發作,祐寧帝才叫了起,坐回了龍椅上,一手握著扶手,麵色冷沉。
先有盜墓案,現有舞弊案,兩者相隔不到半年,無疑都是在質疑者他為君不明。
就在人人緘默之時,吏部尚書薛佪站了出來:“陛下,科舉舞弊之案要追溯到三年前,微臣昨夜翻查卷宗,發現這些人大部分是顧公門生。”
薛佪的話十分委婉,卻讓在場所有人都明白他的用意,把髒水往死人身上潑。
顧家這才倒下不到一年,在這之前顧氏一族有多權勢滔天,人盡皆知。顧氏最昌盛之際,三省直接架空了皇權,且的確有很多涉案之人與顧家有過來往,找顧兆做替死鬼,最適合不過。
薛佪話音一落,原本一臉漠然,宛如神遊太虛的蕭長卿倏地看過去,漆黑幽深的眼瞳,仿佛閃爍著穿透人心的鋒芒。
尚書令崔征對此不作表態,中書令薛衡對這個侄兒失望透頂,他想走王政的路子,獲得陛下倚重,卻以為陛下隻要媚臣,王政媚上不著痕跡,且手腕過人,薛佪卻從來不攬鏡自照,看看自己的醜態,也從不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
科舉為何大興,眾人心裏都有一杆秤,就是陛下用來對付顧兆,若非如此現在哪裏有陛下一言九鼎的局麵?
這個時候科舉出了紕漏,就往被科舉製度的大興害得家破人亡之人身上推,吃相未免太難看。
知道真相的人自然覺得難看,不明真相的自然有糊弄過去的法子,此時就有人站出來附和薛佪:“陛下,薛尚書此言,倒是令微臣想到,昔年顧公一再對科舉推行多加阻攔,後多對科舉出身的寒門子弟刁難,顧公對科舉由來不讚成,如今科舉舞弊深查,陋習竟然亦有六年甚至更長之久,舞弊之人又半數與顧公往來密切,或許顧公早已布局,為的便是破壞遏製科舉。”
可以想一想,若今日顧兆還沒有死,爆發出這等大案,隻怕他要強勢停了科舉,再一次讓世家截斷朝堂。
有脾氣剛直,曾經因為寒門出身,忠於陛下,與世家子弟多有齟齬的朝臣立刻附和。
七嘴八舌,根據薛佪的暗示,到了直接定論這或許就是顧兆死前籌謀已久的陰謀,若非陛下聖明,早早收服了顧家,否則今日朝堂危矣。
沒有人站出來為顧兆說話,不是他們心裏不清楚,也不是沒有受過顧兆恩惠者,而是這件事情必須有人承擔最大的責任,不是顧兆就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