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名弟子就站在他麵前, 因為憑空而立比他高出小半頭。杜仲第一次和這樣的強者近距離接觸,隻覺壓迫感十足, 下意識緊張的舔舔唇,才露出個笑:“是我……走吧。”
三人中似乎是領頭的一人瞥了眼十四,道:“帶著您的徒弟一起。”
杜仲也看向十四, 愣了一下:“他是我回來後才新收的徒弟,沒進過秘境。”
那弟子掃他一眼, 掏出一件飛行法器扔到麵前,又冷淡的重複道:“那也一起, 請。”
杜仲無法,隻得牽著十四一起踏上法器。那三名弟子也站上去後, 法器便轉瞬間離開了靈草堂。
核心弟子手中的東西自然不是凡物, 杜仲隻覺一陣暈眩夾雜著惡心的感覺傳來,還沒回過神來便已經到了天玄派最核心的地帶,掌門穹機子的大殿前。
三人看著杜仲虛弱的樣子, 麵上都露出一絲不明顯的不屑和厭惡:“到了。”
不屑自然是正常的,核心弟子和其他弟子不同,他們是天之驕子中的天之驕子, 整個天玄派中最頂尖的那幾位鬼才。
他們的存在是為了使掌門人在任何鬥爭中都不會落於下風, 是掌門人的親信, 平時完全不用處理門派內的事務, 甚至絲毫不和普通弟子打交道,這次乍一見像杜仲這樣虛的人,難免被其弱雞程度嚇了一跳。
杜仲看見了, 但心中沒有太多感觸,畢竟被大佬鄙視一下也實在是沒什麼。他搖晃著踏在實地上,連忙道:“多謝。”
“恩,你在此先等候一下。”打頭的弟子收回目光,快步走上大殿前的台階,大約是需要先通報一下。
這是杜仲第一次來到這地方,他緩了幾口氣後便抬眼打量起四周。
麵前這大殿被一層薄薄的霧氣籠罩,站在近處看極其巍峨飄渺,一級一級的銀色台階幹淨的發亮。前去通報的弟子轉瞬間已經走到了高處,背影被霧氣遮的若隱若現,但他還沒走到頭。
十四早已看愣住了,他從沒見過這麼奢華的建築物,哪怕在夢裏也是想都不敢想。但這就是天玄掌門的一處住所,土豪的令人發指。
上去的弟子不多時就又快速走了下來,他走到杜仲身前,淡淡道:“可以上去了。”
杜仲便跟著三名弟子踏上了那長長的銀白台階。
在掌門麵前使用法器是十分無禮的,背著人或者拉扯著人走也是一樣。
但杜仲此時正虛弱著,爬樓梯已是萬分費勁,還必須要爬兩步停下來歇一會,那三名核心弟子也隻得跟著他龜速前進。
杜仲看著他們額頭若隱若現的青筋,尷尬的笑了笑,然後繼續緩緩邁步。
這時有一絲神識從上方傳來,籠罩住了杜仲,仿佛可以穿透皮肉,直窺入骨髓。他強忍著被看穿的不適感,繼續艱難的緩緩向上。
片刻之後,有一低沉的男音傳來:“……把他背上來。”
其中一名弟子立刻迫不及待的把杜仲背在背上,似乎早就想這麼幹了。那弟子輕側頭對十四說:“你自己上去。”
話音剛落,三人已瞬息之間與十四拉開了好大一段距離。
早就該背著我上去……杜仲趴在核心弟子的背上,看著越來越近的頂端暗自腹誹。
在最後幾級台階前,杜仲被放了下來,隻好又繼續自己顫巍巍的邁步。
等他終於走完這最後幾級台階,那三名弟子早已等候多時了。他們立在一身著綠色衣裳的俊美青年身後,麵露尊敬。
這綠衣青年就是那天離開秘境後看到的大能。杜仲掃了他一眼就立刻收回目光低垂下頭,快速行禮後恭敬道:“掌門。”
“把臉抬起來。”
杜仲聽話的抬起頭來,就看到那位掌門大能盯著他麵露疑惑:“你就是杜仲?……我那天怎麼沒見過你?”
是了,這種大能修士識海強大,自然能過目不忘,雖然隻打過一次照麵,但當天從秘境中出來的弟子掌門理應都記得住。
原來他老的連掌門這種大能都認不出來了,杜仲克製住伸手摸臉的衝動,開口講話時把姿態放的極低:“弟子之後受了傷,衰老加速,所以掌門才沒有印象。”
穹機子緊盯著他,漫不經心的“恩”了一聲,雙手狗七七背在身後緩步向前,走到了杜仲麵前。
太近了,杜仲小幅度的咽了咽口水忍住後退的衝動,僵立在原地。被這種大能直直的盯著看,讓他感覺自己就像是一隻被蛇死死盯住的青蛙,或者是螞蟻,脆弱的不堪一擊。
一絲強大的神識伴隨著可怖的威壓一下從頭頂壓下來,杜仲腦子裏“轟”的一聲,便覺得頭暈目眩喘不上氣,整張臉片刻間被憋成了豬肝色。
他已經不能使用靈力,隻能肉體凡胎的扛著。
穹機子盯著他看了片刻,猛的收回神識退開半步,與杜仲拉開距離。
杜仲此時早已頭部充血眼冒金星,穹機子這一下收的他毫無防備,差點向後仰著從台階上滾下去,還好及時被剛上來的十四扶住了。
穹機子麵露差異,大約是沒想到他如此的不堪一擊,怕不小心把他弄死,便和他保持好了距離,才開口問:“我聽說你和魔尊認識?”
杜仲不知道他是聽誰說,聽了多少,也就不知道該如何答話,便謹慎的微微低垂下頭,什麼也沒說。
穹機子又後退一小步,才歎口氣再次開口:“你應該也知道吧?本次仙門大比是天玄派主辦的,大千秘境從開啟到進入也主要都是由天玄在負責,卻出了這樣的事情,影響非常不好,其他幾位掌門一直在問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杜仲斟酌著回道:“是,知道些……實在是出人意料。”
“出人意料?”穹機子冷笑起來,“這次的事讓我看到門內高層弟子中出了叛徒,如果不是他們魔尊不可能在秘境中出現。但他們極其隱蔽,似乎不止一兩個人,我到現在都是毫無頭緒。”
這他還是有所了解的,大千秘境隻有一個入口,還是由五大門派共同看守。魔尊如果不是能徒手撕開第二個入口的話,那他必然就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在嚴密的守衛中帶著數名魔修從正門進去的。
如果不是有人在幫他掩蓋行蹤,那麼多的精英弟子不可能毫無察覺。
而能影響到弟子巡邏和進秘境人員名單,把數名魔修塞入秘境的必然是高層弟子,等級高到完全不是他能結交到的人。
這樣的弟子並不多,穹機子肯定已經有懷疑對象了,隻是沒有抓到切實的證據,又礙於那幾名弟子對天玄派日常運營影響重大,他不好輕易下手全部殺死,才會如此毫無頭緒。
但這確實不是能牽扯到他的事,杜仲沒看出穹機子到底想說什麼,便閉上嘴,恭順的立著,輕輕頷首表示理解。
“天玄派的實力一直是人界五大門派中最強的,以往無論是魔尊還是鬼王必須要敬我們三分。但魔尊近期表現得如此肆無忌憚,使我有些不安。多年來為了和平,我們一直有我們的秩序,他現在卻敢公然挑釁,試圖推翻我們之前的秩序,肯定是有了殺手鐧。”
穹機子緊盯著他,放慢了語速:“我不關心你和他怎麼認識的,是什麼關係,但我相信你肯定不會是叛徒。你也看到魔尊行事有多乖張了吧?”
“是。”杜仲看著他,點了點頭。
“人界必須由正道統領,絕不能落入這種人手中。”穹機子麵上露出一絲不滿,“況且這次無極宗不聲不響的從他那裏撈到了好處,而我天玄損失最大,卻絲毫好處沒得到,我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之前我一直出於一些考量,容忍了魔尊由苦短甜長獨家整理,更多精彩敬請關注的行為。但我現在也得到了一點消息,不想再忍耐他了。我這次叫你來就是為了這件事,我希望你能回到他身邊,替我看看到底誰是叛徒。”
“如果時機成熟的話,殺了魔尊,把屍體帶回天玄。”
你想的很美,但情報可沒掌握好。杜仲麵上露出一絲難堪,伸出自己顫抖的手,盯著穹機子露出一抹苦笑:“門派需要我,我自當竭盡全力。但掌門您看……”
穹機子點點頭,笑得十分和藹:“這是我提前沒有考慮到的,我沒想到你這麼……你放心,我也不是會強人所難的人。你可以留在天玄派慢慢養傷,你這麼多年來對天玄做出的貢獻我一直看在眼裏,天玄無論何時都不會拒絕你,但我依然希望等你好些後,在必要時可以為了大義略微做出犧牲。”
沒想到我這麼不堪一擊吧?杜仲心中瘋狂撇嘴吐口水,但麵上還維持著恭順,雙手做輯:“多謝掌門,為了門派我自然是願意犧牲一切的。”
“很好。”穹機子盯著他滿意的笑起來,“但回去以後你不要四處亂說,我會一直看著你的。如果你敢亂說,你不會想知道後果。”
“自然。”杜仲立刻小心翼翼的表示自己已經知曉。
穹機子一甩衣袖,轉身向殿內走去:“回去吧,好好養傷。”
那三名核心弟子恭敬的目送穹機子離開後又看向杜仲:“走吧。”
穹機子沒發話,他們都不敢背著杜仲直接下去,隻得在前麵放慢速度帶路。索性下樓梯一直都比上樓梯輕鬆,他被十四攙扶著也不至於像上來時一般緩慢。
杜仲見他們已經甩出了法器,便報出了白晨所屬小峰的位置,道:“師兄可否把我送到那裏去?”
“他也被掌門請去了,你現在去見不到的。我們還是把你送回你自己的住處吧。”
說罷不等杜仲再問,待他一站上來便立刻催動法器騰空而起,轉瞬間離開了原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