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先前被門派弟子追著跑頗為毀心情, 顧清離一開口語氣中就帶了絲不善。
小白在杜仲懷中縮了縮小爪子,知道此時得罪誰也不能得罪這兩位大老爺, 尤其是駕車的那位,一個不開心就能把他們掀下去。
小白的狐狸眼滴溜溜轉了一圈,雖然不是他咬的人, 但還是立刻油嘴滑舌的吐出一連串的道歉來。
他這副小機靈鬼的樣子看著還有點搞笑,衝散了杜仲那種呂洞賓被狗咬的不爽感。
懷裏的小狐狸們見他沒有惡意也都老實下來, 耳朵轉來轉去的從杜仲懷中探出頭,好奇的向外看去。
顧清離因為怕被地麵上的人看到, 載著他們飛得極高,在雲層之上快速向前遊動, 迎麵吹來的風吹得他鬃毛向後趴倒, 糊了杜仲一臉。
杜仲緊了緊抓著他角的手,微微起了起身子,隻見下方雲海萬千, 雲卷雲舒之間自成一派風景。
前方日頭正盛,鬥大的太陽紅丹丹的,似乎近在眼前, 顧清離身上的銀鱗被這日頭照的更加閃耀, 卻去了幾分凜冽。
杜仲感覺得到他因為拚盡全力, 此時柔韌的身子繃得緊緊的, 隻一味的向前快速飛去。
身後的追兵還未追來,杜仲眯了眯眼先前看去,突然心煩意亂的感覺消去了幾分。
他抓著顧清離龍角的那隻手下意識的纏了纏他頸項間的鬃毛, 掃了眼下方飛速向後退去的雲層。
迎麵來的風也吹亂的他的頭發,搔的臉上癢癢的。杜仲抬肩蹭了蹭臉,沉吟片刻突然低聲問道:“你還堅持得住嗎?”
顧清離就像沒聽見一樣一聲不吭。他經常這樣,一遇到自己不想回答的問題的時候就變得尤為不愛說話,雖然有時候感覺有些缺乏禮貌,但杜仲也基本已經習慣了。
兩人到底已經相依為命數年,有時候顧清離不說話杜仲也是能體會出幾分味道來的,比如對方如果心裏有把握的時候他問問題,顧清離還是不會吝惜那幾個字的。
他越不說話,越是他自己心裏也沒多大把握,不想將他心裏的忐忑說出來幹擾他人。
杜仲便不再問了,隻俯下身子用下巴蹭了蹭他的腦袋以示安慰,示意他自己知道他的難處,一切盡在不言中。
顧清離金色的豎瞳微轉,向後瞥了一眼卻依然沒吭聲。
他雖然飛行速度極快,但此處到底是離無極宗還有些距離,他足足飛了兩個時辰,才總算是接近了無極宗的領地。
杜仲通過雲層向後退去的速度已經判斷出了他的飛行速度在不斷的變慢,恐怕如今不過是在憋著一口氣強撐著。
顧清離垂眼從雲層的間隙間向下掃去,已經可以遠遠的看到無極宗的金頂了,那建築屹立於山巔高聳入雲,此時被雲層遮掩的忽隱忽現。
他掃了兩眼,突然在空中停下,低聲道:“師尊,下來吧。”
杜仲知道他是撐不住了,立刻鬆開抓著他角的手,一甩袖又將飛行法器放出,翻身而下穩立於其上。
此時顧清離突然身形暴縮,從半空中跌下,杜仲立刻放下懷裏的狐狸們伸手去接。
大約是這持續了數個時辰的急速飛行耗費了他太多,顧清離此時縮水成了一個成年人巴掌大小的條子,翻著白肚皮在他掌心之間昏睡著,看著脆弱極了。
杜仲兩手托著顧清離,盯著這白條子不知如何是好。他感到一絲夾雜在心疼中的崩潰感油然而生,心道:這些天好不容易才把你養肥了,現在飛了幾圈,怎麼還能變得比之前還瘦?!
杜仲想抓緊顧清離,卻不敢用力,怕把他捏死了,又不敢就這麼鬆垮垮的把他隨便放到哪裏,怕一不小心把他弄丟。
他現在這麼小的樣子恐怕不用等什麼天玄弟子追過來,隨便路邊哪條小野狗就能把他叼起來當做帶魚給吃了。
杜仲又不敢合上掌心,怕把顧清離悶死,隻好就這麼笨拙的托在自己眼前,拿眼睛死死盯著。
對方總不會就這麼在他眼前被弄丟掉。
這時小白突然抖了下毛化作人身,看了杜仲掌心間的小白條沒多做評價,隻對杜仲道:“主人,我們不方便進人修的大門派。”
他一說話就打擾到了杜仲盯著顧清離看了,總算是把他從老貓盯鹹魚的意境中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