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離抓著杜仲的袖子,不動聲色的拿眼睛打量它。片刻後便嘲諷道:“徒有個樣子。”
杜仲也打量了那繞著對方亂轉的小鳳凰幾眼:“唔?”
“這是個被複活出來的死物,但隻能靠著別人的修為維持個樣子,內裏沒有自己的核。隻要維持著它形體的供給一斷,就會頃刻間灰飛煙滅。所以他隻是在拿自己的修為吊著這玩意而已,但是日子一久已經有些扛不住了。如果不是因為還能多放出幾隻怪物幫他吃人,他現在早死了。”
顧清離說著睨了玄夜一眼,兩根胡須在空中又飄了幾下,語氣裏帶著種莫名的挑釁意味:“費盡心力,沒想到隻弄出這麼個玩意兒吧?”
杜仲心裏想著那日騰空而起直上雲霄,被烈焰縈繞周身的火鳥,再看看麵前這一碰就倒的小東西,也覺得不怎麼給力。
此時玄夜已經被他的部下扶起來,勉強站穩了身形。聽到顧清離的嘲諷,心下不爽,一口咬住了自己的腮幫子,帶著下巴微微變形。
他隨即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咧嘴冷笑一聲:“我當這就知道縮在別人袖子裏,躲著不出來的玩意兒是什麼東西呢,原來是你啊。”
其實當一個人弱小不濟的時候,躲在師長身邊受些庇護沒什麼寒磣的,但被人用這種口氣這麼一說就顯得有些難堪起來。
顧清離抖抖須子沒應聲,玄夜見了就又惡意滿滿的快速問候道:“如你所見我失敗了,但你知道現在看到什麼會讓我覺得開心嗎?就是看到你如今變成了這副模樣,你連個像樣的樣子都沒有了,比我還不如。”
顧清離是為了杜仲才變成如今這副軟趴趴的樣子的,如果顧清離當時毫不在意他的死活,丟下他不管不顧,那麼顧清離現在依然可以在天玄派內活的人模人樣。
玄夜嘲諷顧清離的時候杜仲隻覺得也是在打自己的臉,一下就被踩中了痛腳。
他看著玄夜站的東倒西歪的樣子,心中隻想趁他病要他命,再來一掌送他歸西,卻礙於對方此時身邊還有兩名跟班而作罷。
杜仲隻好繃著臉:“你什麼意思?”
玄夜卻絲毫不知收斂,斜斜的挑著嘴角繼續道:“我再不濟也還尚且能在這魔域中翻雲覆雨,而你現在除了慫的鑽在人袖子裏躲著你還能做什麼?你離開了杜仲怕是連條野狗都能吃了你吧,你手裏拿著最好的東西卻混成了這副模樣,我看著心裏就痛快。”
杜仲皺起眉頭輕輕用手遮住了顧清離,隻覺得玄夜這人缺德透頂,心中不忿的想道:你管我徒弟在哪待著呢?我們就喜歡猥瑣發育礙著你了?!
他於是臭著臉寒聲問道:“你有完沒完?”
顯然玄夜覺得沒完,張張嘴還要繼續諷刺,卻見杜仲又是一掌劈來。
此時扶著他的兩位下屬大約也是覺得自家尊者說話忒損,早已對杜仲有所防備,見他果然出手襲來,便也抬掌和他對擊,強行接了下來。
杜仲如今不再像先前一樣菜雞,與他人硬剛倒也不至於一下就落了下風。他見玄夜已經閉嘴便見好就收,去了力道後立刻連退好幾步躲遠了些。
方才雙方都是點到為止並未使出多大的力,但相擊的那一瞬間還是帶起了一陣風,吹掉了玄夜頭上的兜帽。
雖然他反應過來後立刻又把帽子拉了回來,但杜仲還是在那片刻的功夫裏看清了玄夜的臉,沒忍住低聲“嘶”了一下。
他那張臉上有一大半都仿佛是被硫酸潑了一樣,看著血肉模糊的,但是那些皮肉卻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著,看著很是嚇人。
顧清離也看見了,但他深諳沒必要把話說絕的道理,乖乖的沒蹦出來類似於“你看著也不怎麼有人樣”之類的話來嘲諷對方。
但雖然沒人說他,玄夜還是自覺難堪,氣的身子直抖,片刻後才帶著絲咬牙切齒的意味叫道:“杜仲……”
那繞著顧清離飛來飛去的小鳳凰聽到這麼一聲叫,也似乎後知後覺的發現了自家主人心情不佳,立刻叫了一聲又飛回了玄夜身邊,在他肩上來回跳了兩下後,探頭用鳥喙輕柔的理了理他一縷垂到兜帽外的發絲。
玄夜的氣就消了,伸手輕輕撫了撫它,笑罵道:“吃裏扒外的東西。”
那兩名魔修見玄夜已經被那小鳳凰安撫好了,當下鬆了口氣,懸著的心落到了地上。
他們的魔尊自從癡心妄想的想要複活神獸,卻隻弄出一顆還沒拳頭大的雞蛋開始,就時常心情不佳。
後來為了維持住它的身體不立刻灰飛煙滅,玄夜更是付出了巨大的精力和修為,才勉強保住了這小東西。
但巨大的消耗除了使玄夜變得不堪一擊以外,也使他脾氣變得更加陰晴不定,時常會突然間遷怒於人,禍及左右。
先前看著杜仲非但不買玄夜的賬,還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帶著那不知是什麼的白條一起嘲諷他,就已經讓他們感到瑟瑟發抖了。
這回居然還被看到了最狼狽的樣子,他們更怕自家尊主發怒了,卻沒想到這麼簡單就被安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