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離眼裏的杜仲, 能力是有的魄力也是有的,但是格外的心善, 也就容易心軟。

雖然這種善良還不到嫉惡如仇的迂腐地步,卻也決定了杜仲這個人的喜好。

但顧清離雖然不是什麼惡人,卻也絕不是善人, 平日裏不會主動害人不等於利益或者生死關頭他會守著道義不放,他卻不知道杜仲是不是也這麼想。

顧清離之前可看見杜仲有多討厭玄夜了, 但有時候他和玄夜其實是一類人。

同樣的漠視他人生死,隻不過他不會像玄夜一樣還以害人為樂, 至少表麵看起來很正常。

況且顧清離也知道自己先前連著兩次做了不惹他喜歡的事,雖然是事出有因迫不得已, 杜仲也一直沒有過問, 但還是怕他從根本上改變對自己的看法。

先前他犧牲自己救杜仲不是義務,但他做了。現在杜仲犧牲自己平靜的生活來庇護他也不是義務,可顧清離還拿捏不準他是不是肯定會做。

雖然相依為命多年, 但大難臨頭各自飛的人大有人在。他倒不是信不過杜仲,信不過他就不會救對方,他隻是不敢賭。

他這些年已經習慣了杜仲的關懷, 一習慣也就有點離不開舍不下了, 變成了一種依賴。

哪怕幾率微乎其微, 午夜夢回之際顧清離還是會忍不住問自己:萬一他用完你就把你踹開了呢?你又不是沒經曆過這種事。

更何況他還做了不惹對方喜歡的事, 完全有可能會使對方改變最初的決定。

如今又要前往杜仲毫不了解的陌生地方,一去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他還是有點害怕杜仲決定叫他自己走的。

唯有先發製人, 先讓對方心軟。

可現在不一樣了。

顧清離被玄夜戳破之後選擇了靜默,完全不想解釋什麼,叫過一聲師尊之後就不太願意說話了,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般,有恃無恐的走到了杜仲身邊。

現在出海已經四天,杜仲隨身攜帶的法器支撐不住他再返回去,上了這條賊船他就下不去了,顧清離一點也不怕他會走。

杜仲看著他大搖大擺的走到了自己身後,就覺得心裏發堵,氣的都笑了。

大白見他笑容扭曲表情不大對,忙開口打圓場:“大人不要生氣,他也不是故意的。”

生氣?其實他也沒那麼生氣,他大約已經明白顧清離在裝什麼蒜了。

杜仲又下意識的攥了攥袖口後,才咧著嘴想道:就是實在搞不懂顧清離為什麼要耍這種小心眼。

對方已經很長時間沒在他身邊人模人樣的出現過了,這會乍一看還有些不習慣,杜仲看著他人高馬大帶點嚴肅的樣子,一時也醞釀不出什麼詞彙來。

雖然顧清離已經把那想要搶他們船的大黑蛇打敗了,水下卻依然有一群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繞著他們的船遊來遊去的,估計還是為了搶船而來。

此時天上烏雲積的厚厚的,雲間電閃雷鳴。海麵上狂風大作,漆黑一片,不遠處的那首尾相連的船隊都點著燈籠,成了這漆黑海麵上的唯一的光點。

那些船都很小,正在頂著浪的緩緩前行,但被這洶湧的波浪一拍看著就快要翻船了,杜仲看了兩眼問道:“我們要不要救助他們一下?”

“我勸你不要,這是在海上。”玄夜陰沉道,“你請他們上船,他們很可能為了獨占而害你,反正在這裏殺了誰也沒人知道。”

杜仲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便點點頭又看向了顧清離。

顧清離不等他發話便道:“我現在雖然能化形,但還無法改變天象,況且這海上的靈力場過於紊亂,我也無能為力,我們隻能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