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聽到他的話頭, 心思一轉便猜了個七七八八,但還是明知故問:“大人在說誰?”

顧清離向前探探身子, 用膝蓋撐住胳膊,讓肉串整個沒入火中,隨即抬眼去看她, 罕見的勾了勾唇角:“你覺得呢?”

大白下意識的抹了抹鼻子:“我並未覺得你們疏遠了,你們現在依然住在一起。”

“是嗎。”顧清離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 隨即伸手在火焰上虛晃一下,火苗便被壓低, 將將好露出了其中的肉串。

大白也不清楚他到底想問些什麼,他不說話便也不敢多嘴。

“我其實不是想問你你覺得怎麼樣, 而是你覺得我該怎麼做。”顧清離盯著火焰沉默片刻, 才又開口,“師尊以前總喜歡圍著我轉,什麼事都要管什麼事都要問, 我隻要叫他他就會立刻過來,我不叫他他都要湊過來。但是最近有些不大一樣了。”

大白便試探性的問:“大人是指……您覺得他最近被別人分心了?”

顧清離聞言微微頷首,示意正是如此。

大白“哦”了一聲, 心中有些了然, 又問:“那您的想法呢?”

顧清離抖抖手上的樹枝, 垂眸淺淺的笑了一下, 隻道:“他是我的師尊。”

大白沉吟了片刻,緩緩答道:“我覺得可能是你小時候,比較弱小, 需要他,他就會一直圍繞著你,但他現在覺得你不再那麼弱小,自然就會將注意力轉移到其他弱小的人身上。”

顧清離:“可我已經長大了。”

“是。”大白便雙手十指交叉,撐住下巴,又問:“我不知道您有沒有這種想法,很多時候,人和人之間的關係都不會一成不變。就像你長大後,就覺得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顧清離盯著她默不作聲,大白就又道:“人們最在意,最離不開的,往往就是對自己最特殊的那個。您以前對他來說是最特殊的,但現在呢?”

“如果您想繼續得到最多的關注,那您就要做最特殊的那個人。……您知道為什麼小白始終離不開我嗎?”

顧清離:“因為你現在是他的姐姐,將來是他的配偶。”

大白一點頭:“不錯,這就是我對於他的特殊,和獨一無二之所在。”

顧清離上一世雖然活了三百多歲,但他一生中的人際交往基本都是失敗的,或者建立在利益之上的。

平凡人的單純社交,他隻有失敗的經驗,沒有成功的。

而大白則是個近親結婚家族包辦婚姻的,她的觀念也早不知歪到了哪裏。

兩人一拍即合,一點也沒察覺出這個類比和關係有些奇怪,還都覺得這番言論非常有道理,簡直堪比名言。

顧清離便挑挑眉,表現出一副很感興趣,願聞其詳的姿態。

大白就順著話頭問道:“那您有沒有想過,如果當這種關係不再最為特殊,您要用什麼特殊的地方,將你們的關係繼續維持下去?”

顧清離如實答道:“未曾。”

“那就是了。”大白抿著唇笑起來,“你不需要我來教你怎麼做,隻要想清楚這個問題,你自己就知道該如何行事了。”

“可我想不明白。”顧清離深吸一口氣,臉上難得的帶了絲不解,“我近日來數次邀請他共事,都被拒絕了。”

大白猶豫了一下,還是詢問道:“共什麼事?不會就是劈柴摘果這一類的吧?”

顧清離盯著她沒做聲,大白就在無言中心領神會:不然呢?

“大人不覺得這種事誰都能做嗎?你該找些別人不能做的。”大白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而且他拒絕了你,你不會再要求一次嗎?他人好,你多說幾次就好了。”

顧清離點點頭:“然後?”

“做人要主動些。”

“主動?”顧清離皺了下眉,“之前玄夜就一直在很主動的招惹師尊。”

大白也多少知道一些杜仲看玄夜不怎麼順眼的事,便道:“你和他不一樣,杜大人從一開始就不怎麼關心他,但關心你。你們從開始就不一樣。”

“而且不是那種強迫人的主動,我指的是凡事要多解釋一下,不要去等著別人猜。”

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該說的差不多都該說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