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這話的時候雖然口氣淡淡的, 但是麵皮繃得死緊,身上也有些僵硬, 隻是強壓著沒有躲開一般。

杜仲以往如這會一般嚐試與他親近的次數並不少,但顧清離最多也不過是立刻就躲開,從不會表現出任何的不適, 還強忍著裝作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杜仲心下疑惑,便又向他偏了偏身子, 有些沒大沒小的將胳膊實實的壓在了顧清離肩膀上。

顧清離瞥了他一眼,抿抿唇調轉目光直視前方, 一邊順著杜仲的步子節奏走動不讓他掉下去,一邊道:“師尊, 我們如今在此處停留似乎並不受到他們的歡迎, 不如我們就先行離開吧。”

杜仲“唔”了一聲沒給出確切的答案。

不過這麼一打岔,杜仲確實不再因為十四的態度而感到難過了。

待到他們回去,還隱隱能感覺到有修士在禦空偷窺著此處, 卻不是在觀戰。

兩人繞了一圈便又找到了白晨,此時沈何和青一已經離開,他正一個人站著向台上看。

他們一靠近白晨便用餘光瞄見了他們。他見他們這麼快就回來了, 便問道:“沒找到?”

杜仲搖搖頭, 隻道:“看見他了。”

白晨輕搖折扇沉默了片刻, 大約也是猜到了杜仲遇到了不愉快, 便不再多問。

杜仲雖然已在此居住多年,但到底並未身居高位,總是一副混吃等死的樣子, 平日事物很少,自然認識的人不多,知根知底的好友更是幾乎沒有。

但是白晨卻不同,此前雖然兩人共事的機會其實也不多,但他能感覺到對方對自己是真的好,如果自己要一走了之自此杳無音信,斷不能不叫白晨知道。

杜仲心裏措辭了一下,仰頭向上掃了一眼,先問道:“還沒走呢?”

“還沒。”白晨自然知道他在指什麼,便笑道,“多事之秋,情有可原,平日裏他們可沒這麼閑的慌。”

杜仲點點頭,又道:“我此番回來,其實主要是闊別多年實在是擔心的厲害,想回來看看師兄們是不是還好,如今既然見到了,便也安心了,想來我若是再在此處賴著不走,是在給師兄添麻煩,不如我就先行離開了吧,改日再來找師兄敘舊。”

“阿仲心裏還惦記著我,我知道了很開心。”白晨似乎並不意外他會告辭離開,隻回頭對著他輕輕的笑著,“這些年來我從未嫌棄阿仲麻煩過,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希望可以護你周全的,但我尊重你的想法,改日你想回來的話就回來,我隨時歡迎。”

杜仲其實也不知道他話裏幾分真假,但聽來卻像是實打實的真誠,便也誠懇道:“多謝師兄。”

“前些日子我那二徒弟外出的時候帶回來了一大包靈茶,阿仲這些年四處遊曆見多識廣,應當是不稀罕的,但我還是想送與你帶著,平日閑來無事泡著喝一喝,也算是師兄記掛著你。”

杜仲又點了點頭道過了謝,兩人便都覺得關心已經該點到為止,再多說就要矯情了,便都安靜下來,默不作聲的看著台上修士各顯其能。

然而一炷香時間後,離他們不遠處的人群突然騷動起來,其中有一人突然怒吼一聲:“啊!”

白晨反應極快,一聽這聲音立刻啪的一聲合上折扇,側過身擋在了杜仲麵前,隨即皺著眉頭定睛細看。

原來是不遠處有一名修士不知是何原因突然憤怒起來,一把將周邊人掀開,伸手向前一指,怒道:“你害我徒兒丟盡了臉麵!”

那人一身暴戾,言罷便要動手傷人,而被他伸手指的卻是一名看著修為尚淺的年輕弟子。

他這邊一發作,憑空而立的核心弟子立刻收回注意力,將全部神識都集中在了此人身上。

這人實力頗強,周身靈力一爆開便將周邊一圈的人全彈開了,出手如閃電一爪抓住了被他指著的那名修士的脖子。

核心弟子速度也極快,頃刻間便出現在了地上,用雷霆手段製住了這名暴起的修士,但到底他們先前憑空而立站的太高,而那暴起的修士又離他要傷的人太近了,待到核心弟子製住他的時候已經晚了,那修為尚淺的年輕修士已經被捏斷了脖子,腦袋正軟塌塌的歪向一邊,一動不動的看樣子是死了。

白晨皺著眉頭把玩著扇子,片刻後才道:“那被傷的先前對壘之時贏得輕而易舉,被他打下台的正是那傷人者的得意弟子,大約是氣不過吧。”

杜仲認識的人並不多,但看白晨的樣子似乎是與那暴起的修士有些交情的,便道:“雖然氣不過,但以大欺小傷人性命還是有些失德。”

“我與他打過些照麵,此人平日裏雖然也有些嫉妒心,但決計不是這麼沉不住氣沒有德行的人。大約還是近來多事,有些煩躁沉不住氣,作出了不該做的事吧。”白晨言罷眉頭舒展,回頭看向他,“師弟先前不是說要走嗎?怎麼還在這裏站著。”